尤其是……剛剛不只他。
許風釀也冷靜了下來。
在方臻審視他的同時,他也在審視他們之間的這段關系。
毫無疑問,方臻是遲鈍的,有時候遲鈍到令人發指,但他遲鈍的同時也很警惕,如果就此戳破他的心思,方臻會不會變本加厲地躲著他?
但總不能讓方臻一直仇視他。
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不可能一直是死對頭。
許風釀想,或許不破不立?
方臻是個急性子,尤其他沉默了這麽長時間沒有答覆,已經有點著急,腳尖踢了踢他的膝蓋,“你說話。”
許風釀伸手握住了他的腳踝,不讓他動。
“方臻,”許風釀道,“你現在的行為,是不是有些怪異?”
方臻又一次瞪圓了眼,“你說什麽?”
許風釀沒有松開,指腹摩挲片刻,“你一直覺得你厭惡我,把我們的關系定義為競爭對手、死對頭,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沒有哪個人會和死對頭接吻、做.愛。”
許風釀一頓,視線落在方臻的腳上,“更沒有哪個人會對死對頭撒嬌,踢死對頭的膝蓋。”
方臻覺得荒謬,“我沒有撒嬌!”
許風釀輕笑,“那你剛剛是想踹我,然後跟我打架?”
……那他也沒有要打架的意思。
只是催他快點說話,不行嗎?
許風釀似乎知道他想什麽:“就算是催促,也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可是你踢我的腿,你沒發現這個動作很親密嗎?”
方臻觸電般收回自己的腳。
他有些被許風釀繞暈了,好不容易恢復的神志續航不足,眼見就要沒電。
他垂死掙扎,“親密是因為我們上過……”
“可是死對頭會上.床嗎?”
“那是因為我們被下了藥!”
“這樣啊,”許風釀像是認同,點了點頭,“可是,上過床就一定會變親密嗎?”
方臻臥了個大槽。
他覺得,他好像親手把自己推進了許風釀的陷阱,又或者許風釀利用現有的條件織了一張網,此刻正密密麻麻地朝著他網下來。
許風釀靠近他,緩緩握住他的手腕,見他沒有反應,得寸進尺,攏住他的手背。
兩人就差十指相扣。
“我只是想說,你沒有你想象中那麽討厭我,”許風釀道,“也想說,你要不要嘗試把討厭轉變成喜歡。”
繞了一大推,又回到最起始的位置。
也是許風釀至始至終最想說的一句話。
許風釀道:“方臻,我確實喜歡上你了。”
*
站在玄關處,方臻像一隻被玩壞了的布偶娃娃,目光呆滯,任由許風釀幫他整理好衣服,給他打開了家門。
許風釀道:“你想走,我沒有意見,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方臻語氣平穩,“你問。”
許風釀道:“你下次應該還會來吧?”
方臻佯裝出來的平靜逐漸土崩瓦解,他嘴唇微張,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
以前怎麽沒發現,許風釀原來……這樣呢?
“你真的……”方臻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你真的好……”
許風釀替他補上,“狡猾。”
當然是狡猾的。
哪怕是在感情中處於劣勢的位置,成了先表明心意的人,也要為自己爭取最有利的形式。
之前許風釀想過,如果方臻也喜歡他的話,他們兩個人又會是什麽境況。
或許也會暗中較勁,看誰先開口,先開口的那個人判定為輸。
但如今的情況,他早就輸了。
因為對方根本沒有跟他進入同一個賽道。
不過,也許正是方臻懵懵懂懂,根本沒開竅,才讓他有機可乘,難度沒準也降低了?
方臻了解他的厚臉皮,深吸一口氣,不再和他糾纏。
“等等。”許風釀忽然叫住他。
方臻暴躁道:“你還有什麽——”
許風釀往他手裡塞了幾個紙箱子。
方臻一愣。
許風釀無辜道:“能不能幫我帶下去?”
方臻人傻了,這是正常人能乾出來的事?剛表白完,就讓表白對象替自己捎垃圾?
要是相親的人換成許風釀,能被吐槽的體無完膚!
“你不想帶也沒關系,我自己拿下去就好,”許風釀道,“這個小區裡有一對拾荒的老人,經常翻垃圾桶撿紙箱子……”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方臻不帶還是人?
他現在隻想趕快堵住許風釀的嘴,“我帶帶帶。”
反正紙箱子輕飄飄的,也不費力氣,方臻出去後,很有脾氣的“哐”一聲砸上門,坐電梯走到樓下時還覺得很玄幻。
他左顧右盼,沒發現許風釀說的拾荒老人。
他正無語又被忽悠了,想把箱子扔垃圾桶裡時,忽然一隻黑手從他身邊伸了過來,摁住紙箱子的邊緣。
“小夥子,箱子你不要的話,給我們行不行?”
方臻一愣,下意識把箱子遞了過去。
扭頭才發現,這位大爺是站著的,而他身後拖著一輛脫貨的板車,他妻子雙腿似乎癱瘓了,靜靜地坐在上面。
等兩位老人拿著紙箱子緩緩走遠,方臻才回神。
原來是真的啊,許風釀沒撒謊。
許風釀不是偶爾在這裡住嗎?怎麽會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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