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句。”
“就是這句。”
“不是這句。”
兩人你來我往撕扯了半天。
最後大眼瞪小眼,明明是欣喜不已的一件事,在這兩位曾經死對頭的對話中,硬是被搞出了一種即將要打架的架勢。
被順著的次數多了,方臻總以為許風釀本來的性格就是很溫和。
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發現他的強勢,幾乎寸步不讓。
許風釀往回一拽,直接讓方臻和他臉對著臉,死死盯著他,“方臻,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就當是我……懇求你。”
懇求兩個字都出來了。
他嘴上說著“求”,肢體語言又步步緊逼,偏偏方臻還真就吃了他嘴上的軟,像是沒發現他肢體上的強硬。
方臻紅著臉,硬著頭皮,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是隨便的人。”
許風釀笑了。
他從沒這麽笑過,每次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也總是淡淡的,可現在幾乎能稱得上“開懷大笑”,湊近了方臻,鼻尖抵住他的。
“嗯,我也不是什麽隨便的人,”許風釀道,“對著你更不能隨便了。”
方臻頗有種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覺。
許風釀松開了他,松開的動作很緩慢,目光依舊是釘死在他的臉上,眼中的笑意隱藏不住,時不時發出輕笑。
真的能看出來他的開心。
方臻想,原來許風釀開心起來,是這樣的。
和普通人沒什麽不一樣。
所以他之前在生活中,尤其是上輩子……其實不算是開心,是嗎?
哪怕已經擁有了很多人畢生所求的財富,可他的笑容還不如穿越後加起來的多。
許風釀道:“所以你其實更喜歡莊重一點的氛圍?還是浪漫一點的?”
方臻沒跟上他的腦回路,“啊?”
“你想要的儀式感。”許風釀道。
方臻這次聽懂了他說什麽,嘴裡的飯也不是那麽香了,他有點後悔順著許風釀的話往下說,好歹吃完這頓飯呢?
這下好了,吃飯也吃不專心了。
可他又很想笑是怎麽回事?
許風釀顯然也是同樣的感覺,難得吃飯沒監督他吃有營養的東西,也沒注意他的飲食搭配,都是草草吃了幾筷子就撂下了。
等情緒終於穩定一點,兩人才想起來——阿姨不是去開門了嗎?怎麽還沒回來?
許風釀起身:“我去看看,你等著。”
方臻身體確實不方便,也沒逞強。
房門打開後,不多時,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你到底誰啊,再不老實交代我真的找物業報警了!”
“——怎麽回事?”
“許先生……剛剛敲門的人是他,我看你和小方在說話,就沒打擾你們,這個人死活不說自己是誰,隻說自己找方臻,也不說找方臻什麽事情,我看他鬼鬼祟祟,小區也不知道是怎麽混進來的,就問了他幾句。”
許風釀的語氣很微妙,“好,我知道了,你先進去看好方臻。”
阿姨轉身進門,和沙發上的方臻對上視線。
方臻問:“怎麽了?”
阿姨搖了搖頭,“你們這麽快就吃完啦?”
方臻沒好意思說,他們根本沒怎麽吃。
他問道:“外面是怎麽了?”
阿姨道:“你還懷著孕呐,有事情讓許先生處理吧,你就別管了。”
方臻知道她是為自己好,不過他又不是什麽常規意義上的“孕婦”,被隔絕在事情之外,搞得他抓心撓肝的,好奇心一下子上來了。
趁著阿姨打掃衛生進了廚房,方臻立刻從沙發上起來,趴在貓眼上往外看。
起先是許風釀的背影擋著。
方臻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所以然,在他皺眉,打算撤開時——對方忽然露出了半個臉。
他腦子嗡了一下。
在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打開了門,直接走了出去。
方父還在解釋,“我不做任何事情,我就是想看他一眼,你覺得我能做什麽?”
許風釀不為所動,“他現在生活的很好,暫時不需要和你做接觸,如果你不表明來意,我恐怕沒辦法讓他見你。”
方父有些惱了,“我才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你只是一個外人,你有什麽……”
“你怎麽來了?”方臻的聲音在樓道裡響起。
許風釀抬眸,驀地轉身。
方臻緩緩朝著方父走過去,他臉上並沒有懼怕的神情,而是十分平淡,像是在看一個剛好認識的、不太熟的人。
許風釀見他情緒波動不大,松了口氣,讓開了路。
方父看見他的一瞬間——視線下意識下移,落在了方臻的肚子上。
可惜方臻今天穿得寬松,根本看不出來。
方臻道:“四個月了。”
他無情戳破了方父僅存的一點僥幸心理。
方父閉了閉眼,臉上散發出一種絕望感,“我就知道……”
“你來找我幹什麽?”方臻戰鬥力不減,並且因為他和方父吵過一架,徹底摒棄掉了對這個“父親”的期望,“終於想明白了,打算好好做你的外爺爺,來照顧外孫了?”
方父怒吼:“方臻!”
方臻的“外爺爺”和“外孫”,未嘗沒有報復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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