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只能就著月色走。
夜晚的路勉強能看清,不至於讓方臻擦空或者摔跤, 他們走了不遠,隨後發現了光源。
“哎?這裡竟然有一條河?”方臻湊近。
河上星星點點發著光,湊近一看,才發現是一盞一盞的花燈,燃著小小的蠟燭,在夜晚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杜源心虛:“是嗎?我都沒注意到。”
方臻道:“我也沒注意到,這裡面誰放進去的河燈啊?還挺好看。”
杜源僵硬道:“可能是營地裡的管理員吧……”
“這管理員還挺有情調。”
漂流的河燈源源不斷,隨著小溪流向遠方,它們在水面描出水流的線條,方臻很少在城市中看見過花燈,隨手拿起來一個。
“這上面有字!”
杜源已經心虛到不敢和他說話,左顧右盼的。
方臻道:“河燈一般都是許願的?我看了人家的願望不太好,還是不拆了。”
杜源沒想到他拿起來了還能放回去,連忙阻止,“別別別啊。”
方臻略微詫異。
“我的意思是,”杜源道,“都是管理員放的,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他比劃了一個拆開的手勢,“要不就看看?”
方臻終於感覺到了他的怪異。
他們已經相處一天了,性格還算合,不至於杜源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緊張成這樣吧?
在杜源的攛掇下,方臻到底是打開了那盞河燈。
上面的字跡很眼熟。
內斂但飄逸的字體,讓方臻控制不住想起一個人,前腳他還在默默的埋怨。
這一行字是:希望我喜歡的人余生平安喜樂。
方臻隱隱感覺到了什麽,他把這一盞花燈放在旁邊,俯身又撈上來一盞。
這一盞寫的是:希望他能隨心所欲,一切順遂。
百病消除,平平安安。
希望他能健康降生,大人小人無災無恙。
最後一盞,方臻喉嚨發緊,又打開來看。
——希望我喜歡的人,也能喜歡我。
幾乎在他打開這一盞燈的瞬間,他周遭亮如白晝,光亮從天上照射而來,曇花一現般閃了一下。
方臻抬起頭時,愣了一下。
——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煙花。
煙花在刹那間綻放,瞬間點亮整個天幕,熄滅時,零星的碎片猶如流星,滑落到地上。
方臻下意識伸出手去接。
還燃燒著的碎片掉進掌心,燙了他一下。
低頭時,方臻又是一愣。
地上有一盞一盞點起來的蠟燭,其他空著的野餐區,也被放上了小簇篝火,杜源已經悄悄從他身邊消失了。
方臻起身,緩緩往回走,一路上光明溫暖,火光映照著他的臉頰,給他的眸子也增添了光亮。
而今天被他大誇特誇的桌子,擺上了一桌子的花。
這個時候,方臻才反應過來,許風釀的室友都是大學生,一般是沒有車的,但是今天他們開車過來,哪來的車?
也就是許風釀有那個閑錢,能租車給他們。
方臻想想許風釀今天的這個計劃,早就說給了他全宿舍聽,他室友也不知道都是什麽反應,頓時想捂住臉。
“許風釀,你這也太土了!”
消失了很長時間的許風釀站在他身邊,“土嗎?”
方臻被嚇一跳,接著使勁點頭。
“那這和某人想要的儀式感不一樣?”許風釀似乎真的認真反思起來,“我以為你說想要儀式感,要的就是這些……”
方臻想起昨天他說過的話。
原來是因為他昨天的話,許風釀才大費周章,又是野餐,又是搞這些……煙花蠟燭。
營地裡只剩下他們,許風釀安安靜靜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看天上一直沒斷過的煙花。
方臻好奇,“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許風釀道:“在昨天某人說,想要儀式感之後?”
那就是他們中午吃飯的時候。
差不多一天一晚的時間,許風釀就已經弄好了這些東西。
方臻再次感慨他的精力和效率。
他問:“你說服你室友和你一起弄的?”
“不,主要是我弄的,”許風釀道,“只不過約你出來,又不能目的性太明顯,總需要幾個npc來降低你的警惕。”
方臻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室友聽見許風釀說他們是npc時,心情是怎麽樣的。
許風釀傲慢的話過去不久,接著,他又找補道:“我也很感謝他們,如果不是他們,今天可能不會那麽順利。”
要是以前的話,方臻可能聽話只聽前半截,後半句被他選擇性忽略。
現在他知道,許風釀前半句有可能開玩笑。
方臻轉身,又看向那條還在發光的河,輕聲問:“河裡的東西,也是你們擺的?”
許風釀邀功似的,“全是我寫的,我親手擺進去的。”
方臻問:“我怎麽沒看見你寫?昨天到今天明明我們一直在一起……”
他想起來,還有睡覺的時間。
但是又沒在許風釀的臉上看見任何黑眼圈。
方臻忽地抬起手,在許風釀的眼下一抹,果然摸到了類似粉霜的東西,他驀地笑出聲來,像是頭一次認識許風釀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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