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鐲已經製成,謝雲槿拿起來檢查了一下,滿意放回匣子。
然後去看頭面。
頭面還缺最後一道工序,問過掌櫃,能在祖母壽辰前做好。
謝雲槿沒有立刻離開,在鋪子裡轉了一圈,看到一支男子戴的玉簪:“掌櫃,這個怎麽賣?”
“公子好眼色,這支玉簪由上好的羊脂白玉製成,您看看這成色,通體無暇,最適合像您這樣一身貴氣的貴人。”掌櫃是個會說話的,不但誇了自家玉簪,還把謝雲槿誇了一通。
“不是我自己戴,我想送給……”謝雲槿頓了下,“一位兄長。”
“公子如此風姿,公子的兄長想來也是人中龍鳳,最配這支玉簪不過,公子可要看看別的,我們這裡還有……”
一通恭維下,謝雲槿暈暈乎乎買了一堆東西。
他付錢爽快,又好說話,掌櫃喜笑顏開用精致木匣將東西給他裝好。
觀棋抱著一匣子配飾欲言又止。
木匣裡,除了一開始的玉簪,還多了一塊玉佩,一個劍穗……
東宮。
暗衛呈上消息:“主子,事已辦妥。”
“放放口風,柴學海一事,該有結果了。”
“是。”
如來時般,暗衛悄無聲息退出屋子。
梁煊閉目。
陳貴妃等人猜的不錯,柴學海的事,一開始,就有他在背後做推手。
陳家在京中盤踞已久,想鏟除其勢力,非一朝一夕之事,最好的辦法,是找一個對方始料不及的突破點。
柴學海就是這個突破點。
若他只是一介普通平民百姓,影響力不會這麽大,但當他走上金鑾殿,得到皇帝賞識,從眾學子中脫穎而出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柴學海的事,前半段是擁有前世記憶的梁煊做的。
從年輕自己身體裡醒來,梁煊就開始布置。
他讓人秘密前往華縣,救下差點被殺的柴學海,幫對方改頭換面,躲過追擊,來到京城。
後來,這個時空的梁煊察覺到另一個自己的存在,兩人開始有交流,這件事便到了這個時空的梁煊手裡。
事情進展很順利,柴學海對黃家的恨,支撐他走到最後,順利實施計劃。
殿試前夕,梁煊派去的人問他,即使失去一切,他也要報仇嗎?
柴學海給出肯定答案。
他比梁煊預料中做的更狠。
逼黃家倚仗的陳家不得不自斷一臂,狠狠咬下一口他們的血肉,讓陳家狠狠跌了一個大跟頭。
陳家許久沒受到這麽大屈辱過了。
只是一個剛中舉的學子,就把他們逼到這般地步,這讓陳家人如何能甘心?
柴學海入獄期間,陳家不止一次派人暗害他,大部分被梁煊的人擋了,遺漏的,柴學海自己躲過去了。
陳家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可,他們再怎麽篤定,背後有人想利用這件事對付他們,查不到證據,只能作罷。
浩浩蕩蕩的榜眼一事,在五月底迎來結局。
趙謙帶著剩下的黃家人以及一眾涉事官員回京,第一時間進宮面聖,除了罪人和罪證,他還帶回來一樣東西。
——華縣的萬民請願書。
華縣百姓受黃家迫害已久,趙謙手段利落將黃家連根拔起,百姓看到曙光,四處打探原因,甚至有人壯著膽子問到趙謙帶來的人身上。
那人便將京中的事說了。
沒多久,果然京城那邊傳來一樣的消息。
一片嘩然。
聽說柴學海觸怒天顏,已被關押,百姓自發組織跪到衙門前,為柴學海求饒。
最終,有了這封萬民請願書。
上至八十老嫗,下至牙牙學語嬰孩,大大小小手印擠滿請願書。
皇帝垂眸打量趙謙呈上來的請願書,不語。
“趙愛卿,你說,朕該如何做?”
“全憑陛下定奪。”
皇帝不願背負罵名。
年紀越大,越在乎名聲。
他沒有立刻下命令,而是招來朝廷重臣,一同商議。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都在。
陳家勢力大損,三皇子恨不得將柴學海凌遲,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
經過與幾位大臣的商議,柴學海死罪可免,榜眼之位保留,罰俸三年,三年不得高升。
也沒讓人去翰林,而是直接找了個偏僻苦寒之地,把人外放。
這個結果,對柴學海來說,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柴學海離京那日,顧承澤、馮修竹和幾名考中的學子去送他。
謝雲槿跟著去了。
他對這個叫柴學海的人很好奇。
不過他不是與顧承澤等人一起,而是與梁煊單獨一處,謝雲槿沒參加這次春闈,不好去湊熱鬧。
“來了來了。”
一人從外面跑進來,不多時,走進來一名三十上下,身形瘦削的男子。
牢中日子不好過,柴學海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精神卻很好。
看到一大桌子人,他愣了一下。
“柴兄,愣著做什麽?快些進來。”桌邊一人喊道。
經歷種種刑法不曾落淚的柴學海在這一刻眼眶濕了。
他聽說過,在自己身陷囹圄的時候,這些與自己交集不深甚至僅有一面之緣的人,在外為自己奔走。
尚未步入朝廷的年輕學子,來自五湖四海,懷抱一腔熱血,不管未來他們會走上怎樣的路,這少這一刻,這一段時間,他們想當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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