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小的時候,驟然失去父親疼愛,謝雲槿哭過,鬧過,後來發現,娘親也會偷偷背著自己哭,就再也不敢表現出來了。
侯夫人嫁給長寧侯這麽多年,沒有一絲差錯,反觀長寧侯,實在枉為人父,枉為人夫。
侯夫人並非衝動行事,很早之前,她就動過和離念頭,只是因為謝雲槿,因為老夫人,她遲遲沒下決心。
這次,長寧侯險些害了一家子,她再也忍不了了。
她可以忍受長寧侯對她的冷漠,但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受長寧侯牽連,無辜遭罪。
謝雲槿和梁煊趕到的時候,侯夫人已經提交了所有證據,大梁律法是允許夫妻和離的,老夫人也支持兒媳的決定,站在了侯夫人這一邊。
“大人,民婦不僅僅是要和離,民婦想,休了他!”
一石激起千層浪。
謝雲槿和梁煊還沒走進衙門,就聽到了侯夫人擲地有聲的聲音。
圍在周圍的百姓一陣叫好。
他們已經聽侯夫人說了長寧侯的罪行,虎毒尚且不食子,長寧侯打壓兒子,險些害死兒子的罪行,罄竹難書!
見皇帝到了,京兆尹抹了把額上的汗,小聲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邊說邊流汗,他也是沒想到,一向以賢惠著稱的柔弱女子,會有這樣驚人的魄力。
謝雲槿也驚呆了。
他印象裡的母親,不爭不搶,溫婉大方,從沒見她有過這般氣勢逼人的一面。
梁煊和謝雲槿沒有去前堂,京兆尹問起該怎麽處理,梁煊看向謝雲槿:“阿槿想怎麽做?”
“按律法,娘想休夫,能成嗎?”
“能,能。”
“那就按律法來。”
侯夫人心中是緊張的,為了這一戰,她準備了許久,提前熟讀大梁律法,確保事情萬無一失。
但,女子休夫一事,不論放在哪個朝代,都是驚世駭俗的,侯夫人擔心,迫於禮法,官府不肯。
不肯也沒關系,能和離就行。
好在,最終結果是好的,根據她提供的證據,官府同意了侯夫人的休夫請求。
緊繃的心弦終於松下,侯夫人身體一軟,險些倒下。
身邊的婢女扶住她:“夫人,您成功了。”
“是啊,我成功了。”
征求老夫人同意,謝雲槿將母親和祖母安置到新宅子中。
新宅子地方大,布置也是按兩位夫人喜好來的,新的謝府建成,長寧侯府成為過去式。
長寧侯汲汲營營一生,到頭來,失去了所有。
長寧侯流放當日,沒人去送他,據說,他在城門口大罵,被狠狠抽了頓鞭子。
其實運作一番,想要長寧侯的命也不難,但梁煊不想讓人就這麽死了,流放一路,有的是“驚喜”等著他。
謝絕了梁煊想大辦的企圖,謝雲槿提出,在謝府辦一場小宴,就當過了明路。
梁煊不太滿意。
他想大半,想昭告天下。
謝雲槿捂住他的嘴:“太高調了,陛下。”
他現在已經出了足夠多的風頭,還是先低調一點吧。
主要是,他聽梁煊說過幾次大辦流程,太繁瑣太恐怖了,謝雲槿覺得好麻煩。
“真不行?”梁煊委屈,“我可以簡化一下流程。”
“不行,”謝雲槿拒絕的很乾脆,“只能辦小宴,陛下可以多邀請一點人。”
謝雲槿覺得,他們家,很需要一場喜事來去去晦氣。
“好吧,那就我嫁進謝家,我去和娘商量流程。”梁煊興致極高,只要能和阿槿成親,他嫁也行。
梁煊開始隔三差五往謝府跑。
第一次聽到梁煊來意,兩位夫人被嚇了一跳。
“陛下,這是不是於理不合?”
他們家怎麽娶得起這尊大佛?
“有什麽於理不合的?阿槿已經同意了,兩位夫人不必想太多,風風光光辦一場喜宴就是。”
兩位夫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但他們是拗不過梁煊的,只能哭笑不得和人一起商量流程。
謝雲槿回家,被等了一天有一肚子話想說的娘親叫過去。
“娘,有什麽事嗎?”
“你知道,今天陛下來過嗎?”
“知道啊,他說這裡比皇宮住的舒服,以後會陪我多住這邊。”
“那你知道,他來說了什麽嗎?”侯夫人心情複雜極了。
“說了什麽,總不能是說要嫁進謝家吧?”
謝雲槿只是開玩笑的話,沒想到娘親一臉難言看著他。
“不是吧,他真說了?”
得到肯定答覆,謝雲槿深吸一口氣:“我出去一下。”
找到梁煊,謝雲槿二話不說把人掐住:“陛下,你去和我娘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啊。”梁煊被掐得左右搖晃,試圖說謊。
“娘都和我說了,他說你跑去,要嫁,”謝雲槿羞恥極了,“要嫁進謝家,你怎麽能去和娘說這個?”
“不能說嗎?”梁煊伸手一撈,把謝雲槿撈進懷裡抱好,緊張兮兮,“是不是娘覺得我太不矜持,不喜歡我了?”
“重點是這個嗎?!”謝雲槿心累。
你一個當皇帝的,這麽恨嫁,真的好嗎?
“阿槿同意了的。”梁煊委屈巴巴。
謝雲槿捧起梁煊的臉,無奈:“我是同意了,你也不能直接去和我娘他們說啊,都把人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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