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村長家表面風光,因為這沒孫子這事,背地裡指不定被怎麽嘲笑呢。
也就是因此,村長家三子李長遠相看時,村裡和附近兩個村都沒姑娘願意和他相看,最後還是給媒婆多包了好些銀錢,媒婆下了死功夫,才從隔了兩個村子的平陽村給李長遠說了個媳婦。
所以說,這有再多的田和家底又有什麽用,最後還不知道便宜了誰!
陳二嬸心裡鄙夷著,嘴上和陳氏扯著話聊得熱鬧。
一直等到了辰時三刻,見沒人再來了,李鐵柱這才喲呵一聲,趕著牛車上了路。
鎮上一如既往的熱鬧,來來往往的人群,路邊的小攤販,趕著上工的力夫,將鎮上烘托得遠比村裡熱鬧許多。
趴在爸爸懷裡的皎皎此時已經醒了,白嫩的小手搭在爸爸的手臂上,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懵懂而好奇地望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
殷崢抱著皎皎朝酒肆飯肆走去。
他身形是鎮上少見的高大,一身粗布麻衣,腳上踩著一雙草鞋,走動間能看見肩臂處隱隱約約充滿爆發力的肌肉,扛著麅子的袖子下滑,露出的小麥色手臂上許多陳舊的傷疤,左臉上更是有一道傷疤猙獰地從眉心貫穿下頜,明明表情沉默,卻無端給人一種惹不得的凶悍感。
街道上的行人下意識避開,等殷崢從他們身旁走過,才心有余悸地回頭看去。
這一看,就對上了男人懷裡小孩懵懂好奇的眼神,行人一愣,看著這個光讓人看一眼就心軟的白嫩小孩,突然覺得這個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其實也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不善凶悍。
時下已經入春一個半月,上山打獵的獵戶雖然不是很多但也有不少,所以獵物也沒剛開春時那般緊銷。
第一家飯肆只要了殷崢兩隻肥碩的兔子,第二家飯肆要得更少,只要了一隻兔子,好在接下來的酒肆因為東家想吃點野味,要了一隻麅子。
收下管事遞來的銀子,殷崢繼續去其他酒肆飯肆,最後費了點時間將另一隻麅子和兔子也給賣了出去。
接下來殷崢有點猶豫,原先想著把昨天采的人參給賣了,但又想著這人參是個難得的東西,留著以後說不定能用上。
想著他看了眼懷裡正在啃糖人的皎皎。
見爸爸看自己,以為他想吃的皎皎將糖人從嘴裡拿住來,往他面前一遞:“爸爸吃——”
殷崢接過攤販遞過來的糖人:“不用,我有。”
“好吧。”皎皎重新將糖人塞回嘴裡,一口一口吃得很是認真。
最終殷崢還是抱著皎皎走向了怡春堂。
來到怡春堂,看見正在囑咐病人如何吃藥的周老大夫,皎皎記性很好地抬起小爪爪向他打招呼:“周爺爺。”
聽到聲音回頭看來的周老大夫看見皎皎的第一眼,就記起了他來。
畢竟這橫陽鎮少有這麽白嫩俊俏的小娃,他摸著胡子笑道:“皎皎啊,來醫館幹嘛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皎皎搖頭:“沒,不知道,皎皎不來,爸爸來。”
意思是沒有不舒服,不知道來幹嘛,是爸爸要來的,不是皎皎要來。
聽見皎皎的話,周老大夫沒忍住樂呵了會,領著他們往裡走。
“草藥?”周老大夫詫異了會道:“我們這是收草藥,和附近的采藥人還有合作,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這草藥采摘,晾曬都講究手法,手法不對藥效就會消減不少,不符合的我們都不收。”
他並不覺得殷崢會知道怎麽采摘和晾曬草藥,所以才將醜話說在前頭。
殷崢從皎皎的小背簍裡拿出那支人參遞給他:“您看看。”
周老大夫一愣,不用細看,憑借他多年的經驗,他就知道這是一支如假包換的人參。他接過聞了聞,仔細打量一番後喜道:“品質不錯,年份也不錯,這我們藥堂收了,你以後再有類似的就隻管送來。”
最後這支五十年份的人參賣了五十兩,其實這人參的價格遠遠不止如此,但這是橫陽鎮能給出來的最高價格,想要更高的得去縣城。
從怡春堂出來殷崢就抱著皎皎去對面的點心鋪子,賣了兩包桃酥、幾樣糕餅和兩包飴糖。
買好就去一旁的成衣鋪子給皎皎買了幾套衣服,這一買起來還有點刹不住手,不止衣服,鞋子也買了好幾雙。
從成衣鋪子出來就去了糧食鋪子。
糧食又漲價了。
殷崢眉頭微皺,前一關就漲了一回,今兒又漲,去年是個大豐年,按理說糧價怎麽著都不應該往上漲才是。
不過橫陽鎮靠近邊關,這兒的糧價除了受天災的影響外,還受戰事的影響,想到前段時間隱隱聽到的要漲稅收的風聲,殷崢估摸著是要打仗了。
想著這些,殷崢對夥計道:“來三石大米,五十斤白面和五十斤黑面。”
一石大米一百二十斤,加上麵粉有四百六十斤,夠他和皎皎兩人吃上許久。
夥計面色詫異,殷崢目地平靜地看著他,對上他視線的夥計撓了撓頭轉身去給他裝了米面。
一石大米一兩一錢,而在這之前只要九錢,足足漲了兩錢。
白面十三文一斤,黑面八文錢一斤,相較之前都漲了兩文,進糧鋪一趟一共花了四兩三錢五十文。
殷崢向糧鋪租借了一輛手推車,又去雜貨鋪買了些鍋碗瓢盆,醬醋油鹽和兩個大米缸,將買來的東西放上推車捆好後,就將皎皎放上去坐著,穩穩當當推著向鎮外走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