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了要喝苦苦的藥才會好!
殷崢低頭看著他,指腹輕觸他發紅的眼角,嗓音低啞道:“好,喝藥。”
“皎皎有糖,都給爸爸,爸爸不怕苦苦的藥。”
“嗯,不怕。”
皎皎這才展露笑顏,燭光將他含著水汽的一雙眼映得閃閃發亮,殷崢看著他,心臟一陣緊縮的疼。
有那麽一刻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曾丟下過他!
夜晚的這場雨下了很久,直到翌日下午雨才堪堪停歇。
隨著一聲“死人了!!!”的撕心裂肺喊聲,整個李家村瞬間喧嘩起來。
“死人了!死人了!死了好多人!”吳氏驚恐地跑回家,對閃了腰正坐在屋裡抽旱煙的殷大柱說。
“瞎咧咧些啥,什麽死人了?”殷大柱敲了敲旱煙頭,皺眉道。
“村口,村口死了好多人,血都流成河了!”吳氏顫顫巍巍的坐下來,眼神裡滿是驚恐。
見她這幅模樣,殷大柱抽旱煙的動作一頓:“真死人了?”
吳氏點了點頭,殷大柱眼裡滿是驚駭。
橫陽鎮上,衙役快速跑向官衙:“大人,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李家村死人了!”
“不就是死人嘛,作何如此慌張。”
“死了有三四十人!”
“什麽?!!”
聽見外面的喧嘩,殷崢淡定地待在屋裡沒出去,若問什麽原因?殷崢看了眼端著小板凳坐在他面前,抱著碗拿著羹匙、板著一張小肉臉要喂他吃藥的皎皎。
殷崢沉默地抗拒,然而這個抗拒沒堅持多久,就敗在了皎皎板著的小臉上,他妥協地低下頭喝過皎皎喂來的藥。
見爸爸乖乖喝藥了,皎皎才松了一口氣,不再是先前板著小臉的模樣,抿唇笑得可愛。
躺在床上透過門窗看見這一幕的謝殊玉很是不解,這麽一小碗藥一口喝了就是,為何要用羹匙一杓一杓的喂?
喂就算了,因為坐在凳子上的皎皎實在太矮的緣故,每喂一杓,躺在躺椅上的殷崢還得費力往下低頭才能喝到藥,這不是更勞累了嗎?
這喂藥的意義何在?
想著這些的謝殊玉低頭喝著手裡的藥,被藥湯映照出來的眼裡藏著些許驚疑之色。
兩江官員派來屠戮這些有可能見過他,或者藏匿他的村民的人,雖說不是高手,卻也是私兵裡的個中好手,殷崢能僅憑一人將他們全部殺了,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更不可能是一個在地裡刨食的農家人。
苦腥味從嘴裡泛開,喝完藥的謝殊玉將藥碗放在一旁,瞥了眼窗外,就見皎皎正舉著小手喂爸爸吃飴糖。
昨日新傷疊舊傷,現在還發著熱的謝殊玉:“……?!”
說好的以後喝藥都給他一顆糖的呢?
明明他才是受傷更重的那個,而且還發熱了!
這小孩竟說好話來哄他!
也許是發熱頭腦昏沉的原因,謝殊玉心裡莫名泛起了酸意,壓下了心頭的驚疑,卻不覺有點委屈。
察覺到不對勁的皎皎回頭就對上了謝殊玉的視線,謝殊玉嗖的一下收回視線撇過頭去不看他。
皎皎疑惑地歪歪頭,想不明白的他撓了撓頭,端著碗從小凳子上下來,噔噔噔跑進屋仰著白嫩的小臉問:“叔叔,你不高興嗎?”
謝殊玉冷冽的嗓音因為發熱帶上了點微啞:“沒有。”
“明明就有。”
“沒有。”
“皎皎都看出來啦!”
“你看錯了!”
“是嗎?”皎皎懷疑地抿了抿唇,決定還是跟從自己的直覺,從兜兜裡掏了兩塊飴糖,走上前踮著腳放在謝殊玉手裡:“叔叔吃糖。”
謝殊玉余光瞥了眼手上琥珀樣的糖塊,心情莫名好上了那麽點。
村口的事隨著官差的到來越鬧越大,屋內的三人對此毫無反應,殷崢是一向如此,皎皎是要照顧家裡的兩個傷患,謝殊玉是早有安排。
昨日那一場大雨將所有痕跡清洗得乾乾淨淨,找不到任何線索的官衙拿捏不住要不要上報時,騎馬趕到的齊小將軍攔住了他們,並解釋這事是他和隨從所為。
這群人是匪,昨夜要劫殺李家村,被他遇上了就給解決了。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縣衙依齊小將軍的意將此案結了。
齊祖清後來查看了一翻這些人的屍體,心裡不禁暗暗咂舌,以刀口來看皆是一人所為,也不知道謝大哥他是從哪找來的人,身手未免也太過厲害了點。
想著齊祖清心裡躍躍欲試起來,等以後回京就求謝大哥讓自己和這人好好切磋切磋。
解決了這件事後,齊祖清在橫陽鎮滯留了幾天,又去李家村轉悠了兩天,都未見謝大哥聯系自己,便明白謝大哥估摸著沒有想見他的意思。
他眼睛一轉,找了個人假扮成謝大哥的樣子,在某個深夜一行人騎上馬掩掩藏藏地往龍谷城趕去。
謝殊玉也確實沒有想見他的意思,只要齊祖清在橫陽鎮露過面,兩江官員定會覺得他跟著齊祖清去了龍谷城,就算不覺得他會去龍谷成,也會猜測他是否已經從其他路趕往京城,絕不會想到他並不著急將手上的帳本送往京城,還滯留在這裡。
損失了不少人手,再加上帳本極有可能已經在被送回京城的路上,他們此時根本顧及不上李家村,再加上昨晚的事被鬧大,他們大概不會再向李家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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