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他一向厭惡有人冒充皎皎,往往在看見那冒充之人的背影,或者聽到他的聲音時就忍不住戾氣橫生,可這次如此接近這個小孩,倒是沒冒出任何厭惡和殺意。
提心吊膽緊盯著他動作的顧於飛也沒完全寄希望於魔主那幾乎不存在的良心,他將皎皎給他的那一小疊符咒拿在了手上,那上面散發著的如淵渟般的氣息明晃晃地在威脅著這位魔主。
厲嶼白的心裡有點詫異,大乘期手筆的符咒,可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雖詫異和忌憚,但於厲嶼白來說也僅僅是忌憚而已,先不說作為魔主他手底下有多少底牌,就說他手裡的這個小孩就能作為這人不敢放殺招的底氣。
想著他晃了晃手裡的皎皎,心底莫名有絲笑意,小小的一團沒想到還有這個用處。
這小玩意還挺有趣,若是查明他喊的那一聲爹爹只是意外並沒有其他目地的話,放過也不是不行。
想著他戳了戳皎皎的後腦杓,語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你叫什麽名字?”
掛在他手上的皎皎軟乎乎地道:“叫皎皎呀。”
厲嶼白目光一動,斂去了笑意,手從皎皎的後腦杓上滑至那看上去格外纖細脆弱的脖頸上,聲音帶著股說不出的陰寒:“你確定你叫皎皎?”
見到他這個動作,陶幼魚他們的心不是提到嗓子眼了,而是快要從嘴裡蹦出來了。
陶幼魚試圖開口打斷皎皎的話,結果被厲嶼白淡淡的一瞥給嚇得打了個嗝。
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的皎皎眨了眨眼,懵懂地道:“是叫皎皎呀!”
“呵!”
厲嶼白一聲輕笑,金秉文等人渾身的汗毛全炸了,陶幼魚的頭髮甚至都因這刺骨的危機而炸得蓬松了不少。
膽子倒是大,明知道會死卻仍然前仆後繼,倒也真是難為了他們。
厲嶼白垂著眼眸,眼裡殺意漸重。
“爹爹!”
擰著小眉頭想了好一會,終於想起這道聲音為什麽耳熟的皎皎興奮地撲騰著小手要轉過身。
厲嶼白心裡翻騰著壓抑不住的怒意,他一把將皎皎轉過來,攜帶著殺意的眼神撞上他的眼睛,下一秒,整個人渾身一僵。
看見他的皎皎眉眼一彎,撲上去抱住他的臉,湊上自己的臉撒嬌地蹭得歡,稚嫩的嗓音裡是抑製不住的高興:“爹爹,皎皎找到你了!”
那一瞬間,金秉文幾人的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顧於飛腮邊的青筋暴起,牙都快咬碎了。
他甚至開始往符咒裡注入靈氣了,泛著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厲嶼白的一舉一動,若是救不下皎皎,那就……
還沒等他就出個什麽來,就見厲嶼白的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茫然,磕磕絆絆地道:“皎…皎皎?”
“嗯嗯!”
皎皎用力地點頭,撲騰進厲嶼白懷裡撒歡了的蹭,身體力行地證明了找到爹爹的他有多高興。
“皎皎想爹爹,爹爹想皎皎了沒?”皎皎抬起頭,眼睛亮亮地看向厲嶼白。
厲嶼白神情還有點恍然,視線下意識地落在皎皎那雙盛滿了依賴和孺慕的眼裡。
這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像是跌落進了星光。
回過神來的他伸手理著皎皎亂翹的頭髮,嗓音微啞地道:“想。”
皎皎當即笑得見牙不見眼,樂呵呵的搖了搖小腦袋後,突然想起什麽來的他,連忙埋頭從項圈裡往外掏東西。
沒一會厲嶼白懷裡就塞滿了東西,皎皎眼睛亮亮地道:“給,都給爹爹!”
厲嶼白低頭看著滿懷的極品靈石,各種符咒和靈寶,莫名有種被自己養大的小崽子反過來養的感覺,他不由輕笑一聲,將東西收進了儲物器裡後把皎皎按在懷裡,靈力在他周身轉了一圈,發現不是神魂而是真身後,就緩慢地將下巴輕輕搭在他毛茸茸的頭上,眷戀又久違地謂歎了一聲,終於找到你了啊!
感情你倆真是父子啊?!
冷汗浸得衣服都濕透了的幾人有那麽瞬間的恍惚和不可置信,力竭的陶幼魚更是往後一再度倒癱倒在地上。
這種事可千萬不要再來第二次了,他脆弱的心臟實在是受不了!
眼神都渙散了都陶幼魚想著。
聽到動靜的皎皎扭頭看來,望著陶幼魚突然想起什麽來的皎皎高興的朝他招手,在他看過來後指了指厲嶼白:“幼魚哥哥,咱爹!”
厲嶼白眉頭微蹙,視線落在陶幼魚身上,嚇得陶幼魚忙不迭的坐起來擺手:“不不不,那是你爹,你爹,不是咱爹!”
一邊說著,陶幼魚一邊偷偷瞥了眼厲嶼白,下一秒打了個寒顫的他收回視線。
你這個爹可不是誰都能享受得了的,一不注意就將小命交待在了這一聲爹裡面!
想到這,陶幼魚就想起了先前皎皎說的他爹哪哪都好的話。
嘖,皎皎怕不是對好這個字的誤解有點深啊!
蒼舟在天空中行駛了一天,眼看著就要到九天城,雖然金秉文他們心裡仍舊不肯相信,但一天的相處下來,他們也不得不打消了心裡的懷疑。
無他,主要是兩人太黏糊了。
找到爹爹的皎皎整天樂呵呵地待在他爹爹懷裡不肯下來,偶爾被放下來活動活動身子骨,走兩步就要回頭看一眼爹爹在不在。
而厲嶼白這個魔主更是一改最初不好惹的形象,對皎皎那叫一個寸步不離,像是怕一離了眼皎皎就不在了似的,十分符合那誇張的走哪抱哪的傳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