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秦棉棉順著殷崢的力道往前挪了挪,然後被殷崢按得趴在了他的腿上,對上他疑惑的眼神,殷崢摸了下他低頭,言簡意賅地道:“睡覺。”
秦棉棉呆了呆,隨後順從的閉上眼,小手悄悄攥著殷崢的衣角,莫名地感覺到了心安。
大概用了大半個時辰,牛車到了鎮上,從車上下來的殷崢抱著皎皎,牽著秦棉棉同村長一同去西街的車行雇馬車。
說來也是巧,這回雇的馬車和上一回雇的正巧是同一輛,那車夫看見他們也是連聲說巧,看見秦棉棉還關心了幾句他的病是否好了。
上了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到達縣城時也才辰時末,縣裡正是熱鬧的時候,一點也看不出年前那場兵禍的影子,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從突厥人被雷劈死後,縣城裡家家戶戶都開始信奉起了雷神。
集市上放眼望去出現了不少販賣雷神畫像的小攤販,追逐打鬧的孩童嘴裡還唱著有關雷神的歌謠。
殷崢掃了一眼就帶著人往縣衙走去,雖說來了縣城好幾趟,但這還是殷崢頭一回來縣衙。
剛到縣衙就看見排得老長的隊伍,粗略估計大概有百多人的樣子。
殷崢也沒耽擱,將皎皎和秦棉棉交給村長,又囑咐了會皎皎,就上前排在了隊伍的後頭。
前面的人等得無聊,聽到動靜扭頭想和身後剛來的人交談一會,結果看到殷崢後被他臉上的疤嚇了一跳,連忙轉回了身站直了身體。
周宇傑只要一想到身後站了一個如何凶惡的人,脊背就忍不住繃緊,當即什麽無聊的念頭都沒有了,隻盼著趕緊到他,然後遠離身後的這人。
第一次在外面離開爸爸的皎皎有點不安,白嫩的小手揪著秦棉棉的袖口,懵懂不安地看著眼前排隊的人和遠處穿著衙役服,腰間還別著刀的衙役。
殷崢身形高出在場的人一大截,走動間充滿爆發力的背脊將衣服微微繃緊,露出的小麥色手臂上能看見數條陳舊的傷疤,就算隻沉默的站著也隱隱讓人感覺到幾分凶悍。
衙門口的衙役第一眼就看見了這人,心裡警惕地將手放在刀柄上。
沒一會就有三兩衙役面色不善地結伴上前喝問殷崢是誰,來這作何?
人群中的村長看見這幕嚇了一跳,當即有點慌亂起來,生怕殷崢和他們起衝突。
對於常年在地裡勞作的平頭百姓來說,面對衙役時下意識會感到敬畏。
全神貫注看著爸爸的皎皎,被這突如其來的厲聲喝問嚇得一激靈,小手不安的攥緊秦棉棉的袖子,又害怕這幾個凶神惡煞的人欺負爸爸,鼓起勇氣邁著小短腿就要往前,被秦棉棉給拉了回來。
秦棉棉倒是不怕這衙役,見皎皎被嚇著了,就不滿地看向他們,在他的認知裡這些衙役根本沒有害怕的必要。
對上衙役殷崢並沒有村長的那種慌亂畏懼感,沉穩地向他們說明了自己是來報考縣試的。
在得知他是來考縣試的後,幾個衙役紛紛目瞪口呆。
不能怪衙役們大驚小怪,實在是眼前這人鶴立雞群的高大聲身形,相比起文人來說較黑的小麥色皮膚,鋒利的眉骨,刀裁般的五官,黑沉的眼眸,從左臉貫穿到下頜的猙獰傷疤,加上那克制收斂卻依舊凶悍到隱隱讓人感覺到壓迫的氣勢,怎麽看怎麽不善,更別說像是個讀書人了。
不信邪的衙役們仔細查了一番眼前人的戶籍和互結書,確定這人是來報考縣試的後心裡很有一種恍惚感。
等這幾個衙役回去後,其他衙役詫異都地問他們這麽就回來了,那人不是還沒走嗎?
被問的衙役臭著臉,沒好氣的道:“那是來報考的學子,不走不是很正常嗎?”
問話的衙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殷崢,這人居然是讀書人?可這氣勢看上去比悍匪還像悍匪啊!
這樣想著的他們,時不時打量一眼殷崢。
排著隊的殷崢,情緒上並沒有為他們打量警惕的眼神起任何波瀾。
縣衙給出的報名時間還算寬裕,今日來報名的人不是很多,沒一會就排到了殷崢。
看見殷崢幾個書吏也不由呆了下,其中一個回過神來的書吏聽說是橫陽鎮的考生,就起身去了隔壁的茶水間。
沒一會就有幾名頭戴儒巾,身穿襴衫的秀才走進來,其中一名正是前段時間村長帶他去交作保銀時,在鎮上見過的那名張姓秀才。
張秀才其實也很詫異,當初李村長帶殷崢來見他的時候他還愣了好一會,再三和村長確認後才應下了這事。
出來的張秀才仔細辨認了自己作保的幾個考生,尤其著重看了眼殷崢後才在作保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寫好了作保書,殷崢也提筆在表單上寫下自己的姓名,籍貫,年齡,和上三代的履歷。
觀殷崢寫字行雲流水,筆力蒼勁,書吏心裡的懷疑散去,給開具了浮漂。
殷崢拿過浮漂仔細看了會,將其收起來就大步往外走去。
人群中的皎皎看見爸爸,就踮起腳來揮手,一副生怕爸爸看不見自己的模樣。
殷崢快步走過去將皎皎撈起來抱進懷裡,一落入爸爸懷裡,皎皎就連忙用手環住爸爸的脖子,毛茸茸的頭蹭了蹭爸爸的脖頸。
還記得先前那幾個凶神惡煞的衙役的皎皎,拍著爸爸的肩膀小聲安撫道:“爸爸不怕,皎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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