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盛怒的周大強,恐懼到全身都在發抖的周遺忙不迭地往後退了兩步,一個沒站穩就摔坐在了地上,他幾乎是本能地抱著頭,弓著脊背將頭埋在兩腿之間,以這樣的姿勢承受著接下來的暴打。
然而疼痛並沒有如約而至,抱著頭的周遺悄悄抬起頭,發現他身前站著一個小小的,張開雙手將他護在身後的,還沒人腿高的小身影。
而在那身影之前還有一個更為高大的身影擋在這道小身影前。
“我打我家小孩,你一個外人插什麽手?”被厲嶼白捏住手腕疼得表情扭曲的周大強嚎道。
厲嶼白將他手裡的鋤頭拿過來丟在一旁,語氣沒什麽起伏地道:“你這已經不是打,你這是虐待,屬於違法的行為,作為公民我有阻止犯罪行為的義務!”
“壞人!”聽到爸爸說話的皎皎,從爸爸腿後探出小腦袋氣呼呼地道。
周大強眼睛一瞪,皎皎又慫慫地躲回爸爸身後。
見此,周大強哼了一聲,掙扎著想將手抽回來:“我周大強也不是嚇大的!什麽虐待,犯什麽法,大人打小孩天經地義,你去滿世界打聽打聽,哪家大人不打小孩,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厲嶼白冷眼看著他:“犯不犯法,待會警察來你就知道了!”
“不就是警局嗎,勞資又不是沒去過,過不了幾天,勞資出來照樣打死他!”
“根據我國未成年人保護法,虐待情節嚴重,將剝奪監護人的撫養權!”
“誰敢。”周大強的眼裡閃過一絲狠厲:“誰敢剝奪我的撫養權我就一頭撞死在法院門口,讓全世界的人看看你們是怎麽逼死我這個老頭子的!”
厲嶼白打量著他的五官,突然開口道:“周遺不是你的孫子吧!”
周大強眼裡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慌亂,隨即大聲反駁回去:“周遺就是我周家的孫子,鐵板釘釘的事,我大兒子大兒媳就是被他克死的,你胡咧咧什麽!”
厲嶼白扭頭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站著喊打死周遺的周耀祖,回頭看向周大強:“是嗎?你們爺兩都是塌鼻梁蒜頭鼻,周遺的鼻子倒是很挺拔。還有你們爺兩的這眼睛挺細小,周遺的眼睛倒是挺大。這眉眼口鼻五官甚至是身高都沒有一點相像,很難讓人相信你們擁有親近的血緣關系。”
圍在門口,隨著厲嶼白的話一點點打量周大強和周遺的村民們發現,這周遺還當真一點也不像周家的人。
年輕的或許還沒見過周大全和周大全的媳婦,但是他們這些歲數大的可是見過的。
周大強的兩個兒子和他長得很像,也是塌鼻小眼,身高也不怎麽樣,娶的媳婦也都是塌鼻小眼,這樣的兩人怎麽可能生得出周遺這樣五官端正的兒子?
周圍村人的竊竊私語讓周大強的臉色黑了下來。
厲嶼白伸手從周大強的肩膀上撿起兩根頭髮,漫不經心地道:“爺爺和孫子之間雖然不能做親子鑒定,但是能做同一父系鑒定。為了避免你看周遺長得不像你兒子,從而傷心傷身,我就難得做件好事,出錢為你們做一次父系鑒定。”
這話一落,周大強臉上出現明顯的慌亂,他伸手去搶奪厲嶼白手上的頭髮,被厲嶼白成功避開。
一旁正好到來的警察從村民的那裡了解了情況後,看了眼滿臉血的周遺,滿心憐憫地走上前,目光落在周大強身上時閃過一絲憤怒。
幾分鍾後,周大強被警察帶走時眼神惡毒地看向厲嶼白身後的皎皎,語氣不善地警告道:“小子,你最好不好亂管閑事,免得禍及家人。周遺就是我周大強的孫子,我當初親眼看著他出生的。你個不安好心,亂管閑事的人,我詛咒你爛心爛肺,全身生瘡,周遺你敢去做什麽鑒定,我回來一定打死你……”
躲在爸爸腿後的皎皎雖然聽不懂,但也知道他是這在罵爸爸和周遺哥哥。
當即揪著爸爸的褲腿探出小腦袋,很生氣地扯著小嗓音喊:“壞人,皎皎畫個圈圈詛咒你倒大霉,倒很大很大的霉!”
直播間看見這一幕的網友出了口氣的同時笑得不行,卻不知道那並不是普通小孩的隨口一說。
同樣不知道皎皎這一句話會將造成什麽後果的厲嶼白,從皎皎的兜兜裡拿出濕巾反覆擦乾淨手後,一把將皎皎抱起:“你這話是跟誰學的?”
“跟瑤瑤姐姐學的。”皎皎睜著一雙黑湛湛的眼睛乖巧地道。
每次曹宇豪揪樓瑤瑤的頭髮,或者捉弄樓瑤瑤的時候,樓瑤瑤就會這麽說上一句,就讓旁邊的皎皎給學到了。
厲嶼白摸了摸皎皎的頭,看向一旁的周遺:“我送你去醫院。”
回過神來的周遺慌忙地擺手:“不,不用,我不用去醫院的,這些傷要不了多久就會好的。”
他不想去醫院,除了沒有錢外,更怕將身上的傷痕一一暴露在醫生的眼下。
也就是因為周遺不願暴露傷痕的原因,才導致警察們一直以為周大強只是打孩子頻繁了點。
厲嶼白沒理他的話,轉身朝外走去時說了句:“錢我出,跟上。”
趴在爸爸懷裡的皎皎看周遺沒動,就抬起小爪爪招了招,一雙宛若星空一樣的眼眸微彎:“周遺哥哥快跟上。”
那一天,或許是晚霞太柔和,也或許是風太蠱惑,一直以來緊緊維持著自己僅剩自尊的周遺,邁動了腳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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