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聞玉絜緊接著就想到,大反派現在本身就是坐忘學宮的人,這不能說明任何事。
在聞玉絜身邊守著的,只有已經重新變回了原形的大白蛇。在這個深秋至初冬的時節,冷血動物已經無法再給予人類溫度上的愜意,只剩下了一片寒涼。
但聞玉絜抱緊了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
在意識到大反派已經從秘境裡出來後,聞玉絜的第一反應自然還是逃跑,但是他又能跑到哪裡去呢?他低頭看了看蛇君,蛇君也努力抬起頭看了看他。
聞玉絜長歎了一口氣,真的很不想就此認命,他明明馬上就要考上坐忘學宮了,老天根本就是在故意玩他吧?
聞玉絜當時沒反應過來,現在卻是已經理的差不多了。坐忘學宮肯定是出事了,他的蘇醒是個意外,換言之,是校方的錯。從當時的情況來分析,他肯定是回不去了,那校方能夠給出什麽解決方案呢?顯而易見的,最少也是保他和他的小隊成員直接進第三輪測試啊!
如果足夠幸運,他甚至說不定可以直接跳過考試,要到一個計劃之外的弟子名額。
也就是說,他離手機只有一步之遙。
就差一步,可惡啊!沈淵清就這麽見不得他好嗎?聞玉絜在心中腹誹,早知道大反派會在這個時候回來,那他還讀個p的書啊,還不如抓緊時間享受人生最後的時光呢。
聞皇子怒而掀桌。
而沈淵清……
他一直就坐在不遠處的茶幾旁,不緊不慢的欣賞了半天聞皇子千回百轉的生動表情。說真的,一個人為什麽可以有這麽多變的情緒呢?在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的時候。
沈淵清欣賞夠了,才終於出了聲:“看來你沒事了。”
聞玉絜一下子就像是被扼住了命運脖頸的大鵝,再沒了表情與聲音,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只剩下了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在大啟甬長宮道的拐角,差一點就迎面撞上了被他父皇奉為座上賓的淵清上仙。
“知道你是怎麽暴露的嗎?”沈淵清倒也沒有急著動手,畢竟一如聞玉絜的猜測,他還有想問的沒有問出來呢。
聞玉絜僵硬的就像是一個木頭人,既無法發出聲音,又不敢不回答。
但是說真的,他一點都不好奇自己是怎麽暴露的啊。他不關心,不在乎,他隻想知道沈淵清能不能放過他,或者放過他的家人。
“看來你不想知道,真可惜。我本來還想和你聊聊我知道的公子越呢。”畢竟他扮演他扮演了那麽多年。沈淵清緩緩放下茶杯,在升騰而起的氤氳茶霧中,就像和尋常朋友聊天似的,好說話的可怕,“你知道我是誰吧?”
聞玉絜很想裝傻說不知道,但很顯然這個舉動毫無意義,還有可能激怒反派,所以最後他也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很好,這省了我們不少事。你知道我的,我一向沒什麽耐心和傻子說話。”沈淵清在聞玉絜面前是完全不打算裝了,畢竟還是誰會比聞玉絜更清楚他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貨色呢?他既沒有什麽高貴的出身,也沒有什麽優良的品行。他就只是一個卑劣的反派而已。
沈淵清對於聞玉絜識時務的態度十分滿意,在對方謹言慎行的安靜中,繼續不緊不慢地提問:“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嗎?”
“因為、因為您想知道《道心》的原文?一字不落的那種?”聞玉絜之前就猜過這個方向,只不過因為他覺得反派會搜魂,便沒有再繼續深入下去。但是,他是說萬一,大反派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無法對他這個異世之魂展開搜魂呢?
“所以說還是和聰明人說話省事。”沈淵清對聞玉絜是真的有點欣賞了,說不上來是不是受到了這些時日的影響。他一直在盡力不去回想從蛇屍視角感受到的一切,畢竟他當時人在秘境裡,多少也受到了一些血月天罰的影響,整個人都很不對勁兒,蛇屍也很不對勁兒。他現在隻想讓一切重回正軌。
然後,房間裡就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後,沈淵清才慢條斯理道:“你在等什麽?請開始吧,我在聽著呢。”
“我我我記不住那麽全的啊。”雖然聞玉絜很怕沈淵清,但再害怕大反派,他也沒辦法違背自己的廢物本質,去一字不落地複述原文。這些能過目不忘的天才,真就不把他們普通人當人嗎?!
沈淵清對此好像也並不意外,只是道:“那就把你能說的說給我聽。”
聞玉絜不知道反派為什麽這麽執著於在心魔裡已經聽過一遍的內容,但還是盡可能搜腸刮肚地開始了複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這些話他好像說過不止一遍。故事的開篇是什麽來著?對了,是公子越行至千山路遇大雨,衝破了上古的魍魎封印。
對啊,公子越。
這故事一開頭就有公子越。
而他就是公子越。
聞玉絜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對原文的了解好像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麽深。至少他不應該磕絆到這般地步。是胎中迷的影響嗎?還是……
也不容聞玉絜再多想,大反派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他只能硬著頭皮跳過自己怎麽都想不起來的部分,生搬硬湊的強行說了下去。等說得口乾舌燥,終於說完之後,聞玉絜自己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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