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清穩穩預判了聞嘬嘬的攻擊。
沈上仙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從這一個小小的博弈裡也就能看出來了,他一邊要應付一個和自己同修為的聞嘬嘬,一邊還要不讓旁人看出端倪的去力壓華陽仙宗的掌門。並且,還真的給他做到了。實力是真的變態。
一切幾乎隻發生在瞬間,華陽仙宗的掌門流下了冷汗,而聞嘬嘬還像是沈淵清的手腕掛件一樣,廝磨著尖利的牙齒不願意放棄。
聞玉絜的第一反應就是怕沈淵清得狂犬病。
所以說,狐狸的身體裡有沒有攜帶狂犬病毒啊?聞玉絜上輩子僅有的動物常識,不足以讓他涉獵得如此廣泛。
最終事情是如何解決的,聞玉絜已經沒什麽印象了。
他只知道當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和沈淵清單獨去了偏殿休息,聞嘬嘬被沈淵清一把從手腕上就扯了下來。帶著模糊的血肉,沈淵清的手腕及半個小臂幾乎都被聞嘬嘬最後的奮力一搏給咬了下去。
聞玉絜都不敢看了,反倒是沈淵清本人仍能面不改色,就好像這點傷沒什麽大不了的。他一邊從紫府中掏出傷藥往自己的傷口上灑,一邊再一次把聞嘬嘬囚禁在了光柱裡。
聞嘬嘬滿嘴是血,仍凶性難馴,在空氣中衝著沈淵清呲牙,十分的不服氣。
一直到沈淵清上完藥,開始給自己綁繃帶的時候,聞玉絜才終於找回了他的嘴,他說:“我、我我給你綁吧。”
沈淵清也沒拒絕,只是先快速纏了兩圈,爭取不再讓已經露出骨頭的皮肉外翻之景再被聞玉絜看到。他說:“你比較害怕看到這個,不是嗎?”
不只是血,沈淵清早就發現了,聞玉絜其實是害怕看到一切創傷,連他自己受傷都不願意去看。
聞玉絜終於繃不住了,在沈淵清都這樣了還在為理所當然為他著想的語氣裡,差點沒出息的掉眼淚。他真的很少哭的,當年以為自己被大反派追殺、小命休矣的時候沒哭,看到沈淵清動作嫻熟、面無表情地給自己處理駭人的傷口也沒有,卻在這樣一句話裡差點破防。
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壓住了自己的情緒,坐去了沈淵清身側的圓凳上。
此時,沈淵清正半倚在小榻上,聞玉絜低著頭,盡量不讓自己手抖,小心翼翼地開始給沈淵清裹繃帶。
血流的實在是太多了,哪怕沈淵清已經灑了止血藥,還是沒一會兒就再次滲透了繃帶。
聞玉絜隻這麽看著都覺得疼,沈淵清卻神情自若,甚至有空和聞玉絜說:“沒什麽的,我以前遇到的都比這難的多。”
準確地說是上輩子,沈淵清受傷最嚴重的一次,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他只能躺在一處滿是灰塵的破廟裡,既無傷藥,也沒人照料,仰頭便是一塊瓦片殘缺、茅草斜插的破洞屋頂。他在迷迷糊糊間睜眼,隻覺神像倒懸,大地滿是瘡痍。
沈淵清一邊覺得自己大概要命喪於此了,一邊又很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草草死去。
狼狽的,卑微的,甚至來不及給這個世界一點小小的震撼。
不過,誰能想到呢,那個看上去本該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缺口,最後竟在那晚連綿的小雨中救了沈淵清一命。他乾渴到直接裂開的唇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潤。而就是如此神奇的,他靠著這一點點的雨水,扛過了高燒,最終活了下來。
在睜開眼的那一刻,沈淵清就變成了瓶中的惡魔。
在被瓶子關住的第一個百年,惡魔在心中暗暗發誓,誰來救我,我就會給予對方世間的無上財富;在被關的第二個百年,惡魔想,誰來救我,
我就給予誰一輩子的幸福;而在被關的第五個百年,他發誓,當他出去後,會讓整個人間為他陪葬!
而這輩子的沈淵清,已經許久、許久不曾再想起那種恨不能拉著全世界陪他一起死的感覺了。
畢竟,他終於還是等到了來打開他瓶子的人啊。
沈淵清神色柔軟地看著眼前看起來好像比他還要疼的少年,他並不需要對方做什麽,只是他存在著,就足夠了。
聞玉絜卻還在鍥而不舍地調整力度,反覆和沈淵清確認,這樣包扎會不會不舒服,那樣會不會好一點。
哪怕沈淵清一再告訴他:“這不是你的錯。”但聞玉絜還是難受極了,既是為自己沒有看好自己的寵物,也是因為受傷的是沈淵清。
不要說沈淵清是因為他的寵物而受的傷了,哪怕是因為其他,聞玉絜也會很難受。無論沈淵清說多少遍他不疼,聞玉絜都覺得他疼。他總試圖做點什麽,來緩解沈淵清的疼痛。
但沈淵清卻反而什麽都沒要。
他只是說:“不要擔心,沒有事的,我已是大乘期的修為,很快就會好起來。”
沈淵清這話也不算騙人,大乘期的修為已十分接近仙人的體質,這世間幾乎很少有什麽東西能夠傷到他,哪怕受了傷,再大的傷口,也會很快在靈氣的滋潤下愈合。事實上,聞嘬嘬要不是和沈淵清修為一樣,它甚至不可能在沈淵清身上留下一絲半點的傷口。
但聞玉絜還是覺得他應該承擔起責任。在接下來的數日裡,聞玉絜對沈淵清可以說是好到了不可思議。從無微不至地照顧,到再細心不過的呵護,就仿佛沈淵清是瓷器做的。
甚至聞玉絜再次開始了他比較迷信的食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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