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真的喊了,“楚執……”
只是聲音太小,比呼吸聲大不了多少。
沈青瀾只聽到前一個字,他說:“老教主昨晚看了你一眼,就連夜離開了。”
是啊,楚如泉恨自己,恨害死母親的自己。
如果當初拿雲和烏骨沒有攔住楚如泉就好了,如果當初他早早就死了就好了,如果虹勝焰殺的是自己就好了……
這樣想著,楚澤鶴呼吸微弱,慢慢閉上了眼睛。
意識陷入黑暗,隨即一道聲音劃開烏雲,天光乍現——
“主上!”
隨著這聲呼喚,楚澤鶴猛然睜眼,空氣湧入肺部,他大吸一口氣,冰涼刺骨。
眼前的黑暗漸漸褪去。
楚執單膝跪在床邊地上,睜大眼睛看著他。
大夢一場,恍若隔世。
楚澤鶴睜大眼睛,著急的呼氣吸氣。他看向楚執,緊緊的抓住對方手臂:“楚執!”
“主上。”
楚執第一次見到楚澤鶴這副摸樣,自己聲音中也帶了一絲緊張,也趕忙回握楚澤鶴的手。
楚澤鶴剛剛大夢前塵,現在明明拽住楚執,不知怎麽的又想起懷塵的那道簽子。
——得償所願複失去。
不行,不可以,絕不可能!
楚執,楚執,他要得到,也絕不能失去。
“穆意呢,讓他進來。”楚澤鶴氣喘勻了,坐起來揉揉胸前,表情陰沉。
穆意聰明,怎麽可能猜不到他為什麽不讓楚執過來?楚澤鶴叫穆意是想知道,誰如此大膽讓楚執過來?
房間裡出現了另一道聲音。
“是屬下帶影十二前來,請教主責罰。”
穆意一直跪在楚執身後,只是楚澤鶴當時眼前發黑,沒察覺到。
楚執也跪下認真道:“請教主責罰。”
楚澤鶴鳳眸冷冷看了穆意一眼。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穆意下去,楚執留下。”他終究還是沒當著楚執面訓斥對方,只是讓穆意退下。
等室內只剩兩人,楚澤鶴看向楚執,一笑,撈過對方腰摟進自己懷裡,輕聲安慰他:“起來吧,怎麽這種表情,擔心我?”
楚執被楚澤鶴一帶,貼進楚澤鶴懷裡。他就跪在床上,任主上摟著。
楚執在楚澤鶴懷裡點點頭:“主上感覺如何?”
楚澤鶴緊緊摟著他,因為重見時的激動,雙手顫抖。
他呼吸著楚執頸邊的氣息,眼中晦暗不明。
“有你在,我就感覺好多了。”
是啊,有什麽比一場噩夢後醒來,就能抱得心上人更幸福的事情呢?
他和楚執相伴太久了,他太習慣依托對方。
在那些他低如塵埃的日子裡,是對方奇跡般種出一顆顆豆苗,也是對方擔著百斤重的大米上集市賣錢,更是對方容忍他的一切變態瘋狂的舉動。
楚澤鶴從他身上汲取能量,如同寄生的東西一般噬咬著楚執的血肉而活。一旦對方生出一點要離開的心思,他就會咬得更緊,直至鮮血淋漓。
到最後,他就像附著在楚執的骨上。楚執死了,就是生生把楚澤鶴從骨頭上扒下來,連帶著扒去他作為人的最後一塊皮。
疼得心在滴血。
滴幹了,就成了一塊死肉,只能等待消亡。
“楚執。”楚澤鶴垂著眼睛看楚執,聲音喑啞:“無論我變成什麽樣子,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
楚執一愣,想起穆意所說的話。
若主上想要一輩子把他收在身邊,就算沒用,那也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是,屬下遵命。”
第37章
這邊,藍煙音正惴惴不安來探訪地牢內的沈青瀾。
琅風派是個小派,地牢陰暗狹小,但李青龍給了沈青瀾很大方便,床鋪桌椅都配全了,條件也不算太艱苦。
“沈公子,你沒事吧?”藍煙音乾巴巴的問,“蕭大人讓我來看看你。”
沈青瀾皺眉,關切問:“怎麽了?藍姑娘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藍煙音左看看又看看,害怕隔牆有耳,隻小聲說:“楚公子剛才暈過去了。”
沈青瀾一驚,和穆意一樣都想到了那蠱蟲。
“楚兄無礙吧?”
“應當是無礙的。”
兩人不好多說,沈青瀾只看著她,安慰道:“藍姑娘多保重自己。楚兄武功蓋世,總能逢凶化吉。”
兩人正小聲說著,一個琅風派弟子端著食盒走了過來。
那小弟子看起來年紀不大,眼睛神采奕奕,眉清目秀,頗為可愛。他看見沈青瀾和藍煙音隔著牢門、湊得極近說悄悄話,頓時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織女姐姐讓一讓,牛郎哥哥要吃飯咯。”
他這般打趣,藍煙音和沈青瀾都閃電般各退一步,臉上起了紅暈。
沈青瀾腕間的小青蛇似乎感覺到他的窘迫,頗為靈巧的動了動。
“小兄弟,沈某與藍姑娘清清白白。”沈青瀾馬上認真說,“非是小兄弟想的那樣。”
沈青瀾自己倒沒什麽,但藍煙音怎麽說也是未出嫁的女孩子,沈青瀾當然不能坐視她被人欺負。
那小弟子切了一聲,又勾起一邊嘴角遞過食盒說:“快吃吧。李師兄怕你餓著,特意讓廚房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呢。”
沈青瀾道:“替沈某多謝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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