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著記憶回到前世闊別多年的“家”,還沒下車就看到宋央帶著江泊煙從車庫出來,那輛剛才和他擦肩而過的跑車停在不遠處。路飲心中冷笑,對著兩人按下了喇叭。
“滴——”
夜間,突兀的喇叭聲被拉長。
宋央猝不及防,被他猛得一嚇,抱怨:“你幹什麽!”
江泊煙伸手擋住車輛的光,同樣有些森*晚*整*理不悅。
路飲坐在車內,在刺眼的燈光下,遙遙和他們對視。
他起先面無表情,卻突然朝江泊煙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危機感瞬間爬上江泊煙後背,他下意識拉過宋央。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輛車失控地朝他們衝來。
或者說,撞過來。
媽的,江泊煙用力咬牙,路飲今天是不是吃了炸、藥,怎麽一點就著。
時間像是凝固了。
宋央先是一怔,再瘋狂尖叫:“爸爸!”
他喊破音,瞪大眼睛,神情無比驚恐,跑車的冷白光照在他扭曲的臉上,讓他此時看起來分外滑稽。
宋央的瞳孔倒映出越來越近的車輛,他被嚇軟了雙腿。
第三章
宋央身體一軟,跪倒在地上。
他眼睜睜看著路飲這個瘋子朝他撞來,地面上雨天留下的髒水漬,被車輪卷起,又轉瞬濺在他臉上。
跑車離他越來越近。
猛烈的刹車聲讓他的心臟劇烈一跳,宋央渾身顫抖,直到江泊煙伸手把他從地面拉起,問他現在還好嗎。
宋央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大口大口呼吸,心有余悸:“哥,路飲剛才是不是真的想要撞死我們,他瘋了吧!他想殺人!”
江泊煙安慰他:“放心,他沒有那個膽量。”
但他自己其實都被路飲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由抬頭疑惑地打量對方。幾米之外,路飲走下車,看到宋央惶恐不安的反應,臉上絲毫不見愧疚感,輕飄飄地扔下一句:“真沒用。”
便轉身想要離開。
江泊煙松開宋央,追上前:“你站住!”
“有事?”路飲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回過頭。做出這番大舉動,他的眼神依舊輕蔑,語氣冷淡,讓江泊煙心頭壓抑的怒火熊熊燃起。
江泊煙語氣不善:“道歉。”
“道歉?”路飲可笑地質疑,“誰跟誰道歉?”
江泊煙用舌尖頂了頂後槽牙,壓著一肚火氣,眼神漆黑地和他對視。半晌後他開口,用命令的語氣:“我讓你跟宋央道歉,現在。”
路飲站在高處:“我拒絕。”
江泊煙手臂肌肉鼓鼓的,眼神瞬間狠戾了起來。
宋央深吸一口氣,勉強壓抑住心頭慌亂,神色慘白地上前。他心生疑竇,懷疑的目光不住打量路飲,覺得他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
“你這個瘋子!”宋央厭惡地幫腔。
路飲卻隻淡淡道:“我不過就是踩錯了油門,和你們剛才那樣。”
聽完他的話,宋央和江泊煙目光交換,他先開口:“我們又不是故意的,但你卻是真的想要開車撞我們,你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
路飲表情無辜:“所以我也不是故意的,弟弟。”
任誰都能聽出“弟弟”兩字裡的嘲諷之意,江泊煙原先默不作聲觀察他,聞言立即站直,目光裡的審視意味再也藏不住。
半晌,他嗤笑一聲:“真記仇,看來我得重新認識你。”
路飲聳肩:“我應該比你想象中要更記仇。”
江泊煙慢慢眯起了眼,雖然依舊爭鋒相對,但絕口不提剛才讓他給宋央道歉這件事。宋央見狀冷下臉,剛準備用手肘提醒他,聽到動靜的宋海寧從別墅裡出來。
宋央立即委屈地高聲道:“爸爸!”
宋海寧對他露出慈祥的笑,目光同時不動聲色掠過路飲,再收回,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
這副眼鏡給他增添了幾分儒雅的氣質,但不過只是他偽裝的表象,宋海寧骨子裡是個不擇手段的偽君子,虛偽而勢利。
路飲回過頭,見到了年輕幾歲的他的父親。
十幾年來久居高位,宋海寧身上氣勢很盛,但他實際是個草包,心機雖深沉,小手段頗多,卻又沒有多少管理能力。在他的帶領下,神路集團江河日下,前年被迫砍了不少產業,如今只剩下房地產支撐,已經搖搖欲墜。
它會在幾年後因為經營不善而陷入嚴重的財務危機,路飲因此拿到了它的控制權。神路在他手中重煥生機,而宋央為此眼紅不已,心生嫉妒。
宋海寧不看路飲,隻用和顏悅色的口吻對江泊煙輕聲細語:“小煙,怎麽站在門口不進來,快快快,我讓阿姨馬上給你們做宵夜。”
他對江泊煙的態度一貫如此,甚至隱隱帶著討好。這幾年來,宋海寧憑借宋央和江泊煙的這一層關系,從江遠股份拿到了不少好處。外人現在都在悄悄評價他生了一個好兒子,言語間頗有羨慕之意。
“宋叔,不用了。”江泊煙拒絕。
站在一旁的宋央欲言又止,宋海寧暗中遞給他一個息事寧人的眼神,示意他有外人在場,不要鬧得太難看。
路飲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對父子之間的互動。
他深知宋海寧愛面子的本性,不願將那些豪門齷齪展露人前,即便在母親去世後便開始無視他的存在,但有外人在場,他又表現得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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