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清陷在柔軟羊絨裡,愜意地眯起眼,隻覺得自己在半空中漂浮。
“好欸,飛!”
他又開始纏爬架了,全然不知此刻會場內寂靜無聲。
A市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坐在台下,震驚地看著那個冷心寡情的男人從二樓下來,懷裡抱著一個會動的移動鑽石展示架,嘴裡還在喊飛飛飛。
眾人:?我在做夢?
秦時意沒給他們半個眼神。
男人面不改色地抱著余清清坐進後座,按下了升降板。
車子啟動,夜景飛快從窗外劃過。
余清清似乎清醒了點,掙扎著坐起來,眼睛亮亮地看著繁華夜景。
“秦時意,我被當成禮物送給你的第一天,也是這樣欸。”
他想起剛穿書那會兒。
“坐著車、拖著行李箱敲門——你人可真好,還特地讓超多保鏢來歡迎我!”
他自顧自碎碎念著,笑嘻嘻地打開車窗,讓夜風吹散些許酒意。
手機震動幾下。
秦時意看完消息,將蓋在余清清身上的大衣提了提,輕聲道:“我給你在南非買了兩座礦,還沒開采,手續半個月後就能辦全。”
“今天的文案不好。”
“......抱歉,是我沒讓你有足夠的安全感。”
男人聲音很平,也很認真。
像是一隻粗暴冰冷的野獸,正緩慢地學習如何安慰一朵脆弱的花。
什麽時候澆水。
什麽時候曬太陽。
什麽時候一直生長。
這都是需要緩慢摸索的事。
——就像,余清清種在花園裡的那些三角梅一樣。
他們都在付出耐心、認真、包容。
他們都在愛著各自心中的花。
等余清清迷糊的腦子徹底消化明白這些話後,車子已經抵達西山樓,停在別墅門前。
秦時意先下車,而後彎腰伸手,打算將醉鬼抱進別墅。
誰知下一秒,清醒過來的少年已經跳出車門,呆呆地看向他。
秦時意一頓,神色平靜:“怎麽了?哪裡不舒服......”
濕潤的唇飛快輕盈地落在男人側臉。
秦時意瞳孔一縮,身體倏然僵硬。
仿佛花瓣簌簌掉落,寂靜的秋夜裡,微風吹來少年勇敢卻微顫的輕語。
“秦時意,謝謝你。”
——他給了秦時意一個很輕的吻。
余清清巴掌大的小臉已經比喝醉時還紅。
他急促又慌亂地迅速轉身,在門口震驚的傭人目光中,飛一般逃回了別墅房間。房門砰地一聲關閉上鎖,余清清將頭埋進被子裡,猛地捂住跳到瘋狂的心臟。
有什麽奇異的心情,終於汲取夠足夠陽光,在此刻徹底破土而出。
“我喝醉了,我、我喝醉了......啊啊啊啊,我再也不喝酒了!!”
腦海中,系統好像正在驚恐地尖叫著什麽。但余清清已經完全沒辦法聽見,他用力抱住自己的頭,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
直到開關聲響起。
余清清一驚,猛地回頭。
就見面無表情的男人站在門口,手拿鑰匙,眼瞳漆黑,聲音有種壓抑的平靜和瘋狂:“抱歉,我不該開門。”
“......秦時意!”
大手不由分說地將逃跑的少年一把按在床上。
男人力氣並不重,卻行之有效地將少年緊緊桎梏在懷中。
那雙眼睛死死盯著他,依舊面無表情,卻有種令人心驚的偏執和瘋勁。
——他確實瘋了。
第17章
急促熾熱的鼻息相交。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到幾厘米,心臟在胸膛中瘋狂跳動、呼吸在空氣中緊密糾纏。有那麽一秒,余清清以為秦時意就要這樣突兀又莽撞地吻過來。
——不,那不是一個吻的眼神。
那是一個恨不能將他舔舐吞吃、嚼碎咽入肚中的眼神。
那是野獸的眼神。
余清清呼吸一抖。
白皙指尖條件反射攥緊男人臂膀,質地柔軟的襯衫瞬間留下凌亂抓痕。
明亮燈光下,少年眼中的慌亂清晰到可怕。
......他在恐懼?
宛如一盆冰水迎頭澆下。
秦時意幾乎是瞬間回神,猛地閉緊漆黑眼瞳,下意識躲開那道目光。
仿佛野獸脫下人皮後被發現。
他一把將懷裡人的腦袋按進肩窩,怕余清清更慌,力道放得過於輕,微微用力便能輕易推開。
但余清清沒有推開。也沒有慌。
他陷入熟悉的檀香味黑暗,耳邊傳來男人嘶啞的聲音:“......對不起。”
幾秒後,他重複:“對不起,小清。”
養花手冊第一條:耐心、認真、包容。
秦時意嚴格遵守,整個別墅都是證據。
花園被鏟平一角,種上數不清的三角梅;落地窗前擺上畫架顏料,散落著顏料畫具;廚房重新裝修,買來許多新鮮機器 。
書房裡整齊的書櫃多了無數雜書,福利院小朋友的稚嫩畫作、國外大師的油彩教學、二手軟件淘來的海賊王全套......
明快的色彩夾雜在冰冷書櫃中,像一隻貓咪鑽進獅子窩,不一樣,卻並不違和。
秦時意嚴格遵守文明世界的法則,企圖學會他人口中所謂的愛。
然而他高估自己的自製,更低估余清清的重要。
因為那個吻而掀起的狂濤駭浪,又因為一個眼神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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