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淑娟穿著高領羊絨毛衣,外面套著小西裝。然後穿了一件羊絨大衣,手裡還挽著一個小皮包,一看就不想農村人或者鎮上人。再加上梳理整齊的頭髮,白皙的雙手……
那也不是乾活的手啊。
再看看寧賀雲跟楚飛揚,大棉襖二棉褲的,要不是寧賀雲長得確實跟向淑娟很像,那大媽也不敢說這是人家兒子。
向淑娟笑了笑,道:“孩子嘛,就得在基層鍛煉鍛煉。小時候多吃點兒苦,長大了才能享福。”
“是這個道理,之前我們村下來幾個說是大學生幹部,嗨呀,麥苗子跟韭菜分不清,大蒜跟蔥分不清。燒個灶台差點兒把自己頭髮燒了,那叫一個可憐。這歷練了兩年,啥啥都門清了,還能幫著村裡人放個牛放個羊呢。”大媽叨叨的說。
“可不是,”或許這個話題能夠引起共鳴,前排也有人回頭跟著拉哈,“現在別說城裡了,就鎮上長大的小孩兒也啥啥不知道。一批新的村官兒下來,我瞅著還不如當年下鄉的知青呢。抱了幾隻雞說回去下蛋,我一瞅,四個公雞,只有一隻母雞!好歹是給人說著換了,咱雖然是農村人,也不能喪良心不是?”
“就應該讓他們吃個虧,不吃虧不長記性。”
車裡的氣氛活絡起來,紛紛都開始討論現在的年輕人五谷不分的情況。
一群人聊的開心,汽車慢悠悠的停了下來,上來了幾個男的。
這幾個男的皮膚黢黑,拎著大包小包,裹著破棉襖。一上車眼珠子先四處掃了一圈,然後開始往車後面擠。
向淑娟就坐在後半截車廂呢。
離得近了,楚飛揚聞到這幾個人身上帶著一股子汽油味。
其實這幾個人身上氣味十分駁雜,一看就是那種在機械廠或者配件廠乾活的,身上油漬麻花。
可楚飛揚畢竟是廚子,他那個鼻子不敢說比狗鼻子靈,可是分辨氣味卻沒有問題的。
因為頭兩年就有公交車爆炸的各種事件,如今已經三令五申的不允許帶危險物品上公交車或者火車。因為怕人多空氣熱又擁擠,容易造成無法挽回的災難。
“你身上是不是帶汽油罐子了?”楚飛揚發現那幾個人一個勁兒往這邊擠,都快把他們倆從向淑娟跟前擠開了。
“管你什麽事?”其中一個矮個子男人語氣十分蠻橫,他把手裡的破提包隨意放在地上,往別人座位下面提了提,“就兩三站,到站我們就下車。”
寧賀雲也發現有些不對勁兒了,他到不是聞到汽油味,而是這群人的站姿有點兒不對勁兒。
明明別的地方也有空,但就往這邊擠,很明顯是打算把他們從向淑娟身邊擠開,然後把向淑娟包圍的樣子。
寧賀雲頓時警惕起來,他抬頭看了眼向淑娟,向淑娟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擠特麽什麽擠!”寧賀雲猛地炸了,“怎麽著?這裡藏錢了?一個勁兒往這邊蹭什麽蹭?沒看見老子站在這裡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把擠過來的男人往旁邊推。
“怎麽著?你家炕頭啊?還不允許別人站著了?”那幾個男人也不示弱,紛紛把手裡面的包放下,還都往座位下面踢。
“車上不允許帶汽油上來,司機,去派出所,這幾個人帶汽油上車,我看是不安好心!”楚飛揚也覺得有問題。他看到那幾個包都被塞到附近的座位下面,不管哪個包出問題,這裡都是最危險的。
“我們就坐幾站地,幾站地能出啥事兒啊?”其中一個看著上了年紀的男人笑呵呵的道:“實在走不動了,否則我們也不會上車。”
“幾站地的話你們去後門擠著,別跟這邊。”寧賀雲冷冷的盯著他們,他和楚飛揚一左一右,把向淑娟當了個嚴嚴實實。
那幾個男人神色非常不耐煩,不過也慢慢的往後門擠過去。
“包拿著,怎麽?不拿包一會兒你們下車空著手下?”楚飛揚突然提醒。
“擦,你特麽怎麽這麽多事?”小個子男人凶相畢露,雙手插在破棉襖兜裡,能看到明顯有尖銳物的凸起,“跟你們說了幾站地就下車,別特麽沒事找事啊!”
車裡的爭執已經讓其他人都有些膽戰心驚了。
這輛公交車是從鎮上直達市裡人民醫院總站的,車上每天人員都爆滿,自然也會引的不少扒手小偷之類的上車。
雖然也有人見義勇為,但大多數人都事不關己那種。只要小偷不偷自己,那就裝看不見。
因為這時候的小偷扒手太凶殘了,他們是真的敢動刀子!
向淑娟被擋著,抬手在寧賀雲跟楚飛揚手背上都寫了個下字。
楚飛揚不跟這幾個人吵了,看著就快到站,於是跟寧賀雲扶著向淑娟起身,往後門走去。
那幾個人也沒想到向淑娟不是自己一個人,更沒想到向淑娟在這裡就要下車,於是連忙去找被塞進車座下面的包。
車到站,向淑娟下車,那幾個人也拎著包跟著下車了。
車上的售票員和司機都察覺到不對勁兒,彼此對了一下眼色,然後車子重新啟動,往最近的派出所開去。
這邊要鬧事兒,他們必須得報警!
“兄弟幾個什麽來頭啊?”寧賀雲從兜裡掏出煙來往外散,“這是幾個意思?誰讓你們來的?”
“把那個女的放下,你們倆走,咱們就什麽事兒都沒有。”帶頭那個男人神色不善,“她得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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