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裡確實是熱,如今人又多了不少,厚衣服壓根穿不住。喝酒喝到一半,毛衣都脫了,一個個就穿著秋衣。幾個老爺們喝的滿臉通紅,說話吐沫星子亂飛。
寧老爺子喝開心了,就講他當年打鬼子的事。小孩子們飯都不吃了,端著碗趴在炕沿上聽,眼珠子晶亮晶亮的。
“爸,我以後就去當兵,打鬼子。”楚招招回頭看他那個慢條斯理吃飯的爹,“爸,你覺得怎樣?”
楚飛揚點點頭道:“我覺得可以,但首先你得學會疊被子。”
幾個孩子每天上學出被窩吃了飯就跑,誰疊被子啊。都是楚媽挨個的疊,疊好了放到炕櫃裡,晚上再拿出來鋪上。
楚招招一想到疊被子,就腦瓜子疼,“打鬼子那麽要緊的事,還得疊被子嗎?疊被子的工夫,鬼子不就跑了?”
寧老爺子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打鬼子不需要疊被子,但當兵也不是天天打鬼子。你得會整理內務,疊被子很重要的。”
楚招招撓頭,不太明白這兩者之間有啥關系。
但他真不愛疊被子,冬天被子老厚了,疊起來特別麻煩。
“讓你寧爺爺幫你展示展示,他被子疊的可好了!”寧老爺子對著寧尚武抬抬下巴,“去,給孩子們露一手。”
楚飛揚都無語了,露一手就是疊被子啊?
但寧尚武很是高興,直接從炕櫃裡拽出一床被子來。
這被子是楚媽帶著兒媳婦今年新作的棉花被,一床得有七斤,老厚實了。也不顧及正在吃飯,抖開之後庫庫的開始疊,還用盡全身力氣去壓那個厚被子。愣是把一床被子疊成了豆腐塊。
這給老寧累的,滿頭大汗,秋衣後背都濕了。
楚媽無語的從炕櫃裡拿出幾件替換的棉背心,讓向淑娟張羅著給寧尚武和寧老爺子穿上。
北方冬天屋裡暖和,又喝了酒。一會兒坐不住要出屋被冷風吹了,那不得感冒?
“哇!!”一群孩子圍著那床豆腐塊,都開始驚歎。他們怎麽都想不出來疊起來跟發面大饅頭似的被子,怎就能被折騰成這種有棱有角的呢?
“怎麽樣?”寧尚武老得意了,“當年我,疊被子第一名,又快又好!”
孩子們不明覺厲,啪啪開始鼓掌。
寧賀雲小聲對楚飛揚吐槽,“我打小就被他逼著學疊被子,因為這玩意挨了不少揍。現在一疊被子就心煩。幸虧咱家被子只要簡單弄下就行,否則我打死都不想疊。”
楚飛揚:……
如果是他,他也不想啊。於是憐憫的看向寧賀雲的弟弟妹妹,這倆孩子冷靜的站在一旁,臉上帶著無語的情緒。
“快歇了吧!”向淑娟老無奈了,“折騰啥啊,飯還沒吃完呢。”
“嘿,讓孩子們看看,以後都去當兵!”寧尚武說完還不忘了轉頭對那群孩子們念叨:“考軍校知道嗎?好好學習,以後考軍校,出來開飛機,開坦克!”
“哇!!!”孩子們興致高昂。
“又忽悠,”寧賀雲繼續小聲逼逼,“考個陸軍學校,天天十公裡負重,腳指甲都磨禿了。”
楚飛揚:……
看來這個當兒子的,對當爹的怨氣很重啊。
一頓飯從六點多開始張羅,吃到九點半才散場。
楚佳佳她們姐倆帶著新來的小姐妹一起住,一群皮小子都去西屋睡。西廂房全部打掃出來,原本是想著讓司機大哥住一間,寧老爺子住一間,楚飛揚去跟楚飛羽住,讓寧賀雲跟向淑娟住。
但是現在寧老爺子跟楚大紅聊的可好了,變成了楚大紅跟寧老爺子住在主臥東屋,楚媽盯著一群孩子住西屋。
向淑娟拽著寧尚武住在西廂房,楚飛揚照舊和寧賀雲住在一個屋。
原本寧尚武非要和寧賀雲住,要問問他這幾年啥情況。但架不住媳婦瞪眼以及兒子的嫌棄,最終被架著去了西屋,扔炕上就不管了。
幾個房間的炕都燒的特別暖和。而且屋裡還都安裝了暖氣,鍋爐裡也添了煤,足夠撐大半宿的。
等後半夜,住在前院的老大老二兩家子就要起來乾活了,再順便把幾間屋的炕燒一下,把水也都熱上,保證來的客人一直都能睡的舒舒服服的。
“我跟我爸,關系可不好了。”寧賀雲洗漱完了,裹著被子跟楚飛揚抱怨。“我小時候他不怎麽回家,一開始我還挺想他的。但是他一回家就對我指手畫腳,不是這個不行就是那個不行。站不直挨罵,坐不直挨罵。我真服了,跟家裡還要走正步是怎地?就他事兒多。”
楚飛揚嗯了聲,突然道:“所以你是受不了他才來這邊的?”
寧賀雲剛要說什麽,頓了頓又咽了回去,“倒也不是,其實我來這邊之前,他還在部隊呢,一年到頭見不了幾天,挨罵也就挨罵了。聽說是這幾年從部隊轉到武警了,可憐我的弟弟妹妹,每天都能看見他,多難受啊。”
楚飛揚想起那倆孩子臉上無奈的表情,確實挺難受的。
“你不知道,我弟我妹,家裡都規劃好了。以後我妹上警察學校,接我媽的班。我弟就去考軍校,或者考武警。我給我弟出主意,讓他去考武警,出來之後直接進監獄系統。到時候大門一關,誰都聯系不上,我爸能氣的跳腳。”
我真替你弟弟謝謝你,人家才初一,你就想著以後讓他去坐牢了。
雖然是監獄系統,但那也是監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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