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窗便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叩窗。
林遙川尖叫一聲,登時倒退了兩步。
夏如探出腦袋看了看,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膽子也太小了吧?只是旁邊的樹刮到窗戶而已。”
柳城有很多樹。
林遙川抱著沈明歡的手臂顫顫巍巍:“我也不想啊,我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阿飄,沈兄,你說他們現在是人是鬼啊?”
“別怕。”沈明歡溫和安撫:“當然是人,鬼是不需要提燈的。”
這倒是。
喬雲霓悄悄松了一口氣,她其實也有點怕來著,但是沒有表現出來,知道是人就無所謂了。
喬雲霓道:“我們下樓看看吧。”
許青筠甩出鞭子把自己的小師妹扯到身後,她走在最前面帶路。
令筱婉和夏如也趕緊跟上,路過林遙川時還不屑地哼了一聲:“不懂了吧?人有時候比鬼可怕多了。”
他們沒有就這麽大搖大擺地下去,而是隱著身形下樓。
以他們幾人的修為,放眼柳城無人能敵,故而也沒人能發現。
一樓大堂早就關門歇業,椅子倒扣放在桌子上,店小二正拿著掃帚和抹布整理衛生。
動作是如出一轍的僵硬刻板。
“沙——沙——”
他機械性地擺動雙臂,往往過了好幾分鍾,才想起來原來腳步也是要挪動的。於是又緩慢地換了一塊地方,重複以上過程。
就算是人也怪恐怖的,林遙川捂住了嘴巴,怕自己又不小心叫出聲。
令筱婉指了指櫃台,用眼神朝他們示意,眾人這才發現原來掌櫃竟然還在。
櫃台高,大堂又沒有掌燈,掌櫃跪在櫃台內側,一眼掃過不注意還真會忽略。
櫃台上還擺著那樽雕像。
掌櫃在祭拜。
他面色虔誠地深深俯首,而後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血被他用靈力托起送至雕像上,分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木頭,竟神奇地將這滴血吸收了。
眾人都有夜間視物的本事,自然能夠發現那滴自指尖湧出來的血珠,居然是無色透明的!
這真的是人能有的血嗎?
林遙川又想尖叫了。
沈明歡戳了戳他的後背,待林遙川回頭,便用口型失憶:“回去說。”
沒辦法,誰叫他現在不應當會神魂傳音呢?要不然就能直接說了。
“那是心頭血。”
回房間後,沈明歡對他們解釋,年輕的公子聲音溫和:“心頭血正常來說也是紅色的,但如果是用靈力逼出,就會呈無色透明狀,凝結的是修士的生命力,也就是壽數。”
林遙川大驚:“你是說,上清宮主在吸收這座城居民的生命力?”
沈明歡輕輕地“嗯”了一聲,眉眼平靜:“我不知道現在走信仰之道是要如何修行,但掠奪他人壽數,在我眼裡,全都等同於——邪門歪道。”
大概是這事實太過驚人,一時也沒人注意到沈明歡這句話有些奇怪。
喬雲霓向後仰靠在椅子上,“這也太……他就不怕天譴嗎?”
心術不正、靠魑魅手段得來的修為,破境時天劫的威勢也會成倍增長。
沈明歡道:“如果獻祭者自願,上天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自願?”林遙川覺得荒唐,他指了指窗外:“沈兄你管他們這叫自願?”
沈明歡瞥了他一樣,輕飄飄地說:“把你煉成傀儡,你就自願了。”
林遙川哽住。
可不嘛,傀儡永遠忠於主人。
“小沈,你的意思是,柳城的居民都被上清宮宮主煉成傀儡了?”
夏如猛地起身,“那我娘……”
“半傀儡而已。”沈明歡溫聲:“他沒有傷害居民的原有靈魂,那樣就和殺人沒什麽差別了,如果在下沒猜錯的,他應該是在居民們的識海裡留下了一縷分魂,潛移默化地爭奪身體控制權。白日裡他們和我們打招呼、引路、說笑,應當是自己那部分意識在起主導,而入了夜,他便開始加快進度學習用那一小縷分魂操控他人的身體。”
沈明歡輕笑一聲,眼裡卻無多少笑意:“在下猜測,他白日裡給居民們下的指令應該是讓他們按照正常慣例去生活,他不知道令尊雖溫柔小意,但並非出自愛意,也不知道令堂有如此理智,隻以為這才是所謂夫妻,更沒想到夏姑娘如此敏銳。”
喬雲霓也不傻,很快勾連起他們現在的線索和疑點:“居民說邪魔作祟死了很多人,不會就是這位上清宮宮主試驗功法時出問題了吧?”
夏如氣衝衝地坐下:“他囚禁了一座城,就不怕被發現嗎?”
喬雲霓搖搖頭:“只要不是像師姐那樣一進城就意識到不對勁,怕是之後也會被種下分魂,到時候更意識不到了。”
“這上清宮主這麽厲害嗎?”
柳城是一座很大的城池,裡面居住的何止萬人。
實力最強的大師姐許青筠思索片刻,不甘心地道:“我們解決不了,上清宮主是大乘圓滿,只有請渡劫期出手才能解決。”
碧落之主玉笙寒、京華商盟盟主莫驚春、千機門門主嶽擎,是這天底下如今僅有的三位渡劫期。
沈明歡問:“可是,我們有證據嗎?”
眾人:“……”
林遙川指了指窗外的群魔亂舞,“把這用留影石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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