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沈明歡歉然欠身,“我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只能委屈你們在裡面待幾個小時。”
四個球體淺淺蕩漾著金色的波紋,一圈又一圈,看上去瑰麗又夢幻。
然而在場無人顧得上欣賞美景,四人已紅了眼眶,緩慢溢出的淚水逐漸遮擋了視線,只能模糊地看著沈明歡轉身離去的背影。
昨日相聚時其樂融融的畫面猶在眼前,難道那只是一場夢境嗎?
“明歡!”江逸文狠狠握拳砸向球體,卻猶如擊中一團如棉般的雲彩,柔軟的觸感溫柔地包裹著他的拳頭,生怕他受傷。
江逸文自虐的行為宣告大失敗,他渾身的力氣仿佛都發泄殆盡,只能無力地順著球體坐在地上。
沉默著,淚流滿面。
有一瞬間江逸文恨上了裴舒,如果要救裴舒必須有人犧牲,那也應該是他去,這是他身為華國軍人的責任,不是沈明歡的。
他甚至怪罪上了他的父親,如果江黎教好了學生,如果杜興為沒有做錯事,沈明歡可以輕松肆意地用滿腹才華攪動風雲,不必孤獨負重前行,更不必踏這一條險途。
江逸文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不對的,他不該這樣無理取鬧地怨憤他人。
否則,等沈明歡回來,看到變得陰暗偏激的大哥,一定會難過的。
是的,他不認為沈明歡會討厭他,以那人溫柔隱忍的性子,大概只會暗自消化悲傷。
而最重要的是,江逸文相信沈明歡一定能回來。
*
沈明歡細心地將門關好。
杜興為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出來,“師弟,你現在要回去了麽?”
“不,還要麻煩師兄和我去辦一件事情。”
沈明歡應了一句,又扭頭對站崗的小同志交代:“先生他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不要進去打擾他們,不過十二點記得提醒他們吃飯,他們忙起來就顧不上身體。”
小同志認真聽完,鄭重點頭,“是!”
杜興為也很鄭重,“沈師弟,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說,我一定配合。”
“好,那我們邊走邊說。”沈明歡頷首與附近站崗的同志示意道別,神情坦蕩,囅然而笑,絲毫沒有把重要人物關起來的心虛。
杜興為看了看四周,“逸文沒有跟著你?”
江逸文作為沈明歡的警衛員,難道不應該寸步不離嗎?
沈明歡抬頭分辨了一下方向,沒有多加思考就脫口而出,顯得無比真誠:“大哥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杜興為有點奇怪,有什麽事情比沈明歡的安危更重要?
就算這事兒非江逸文不可,怎麽沒給沈明歡另安排一個警衛員?
“師兄會開車嗎?”沈明歡遞給了杜興為一把鑰匙。
他還沒到京都,該配備的東西就都準備齊了,自然也包括代步的小汽車。
華國車再少,交通工具再難得,給小部分人配備還是能做到的,為國做貢獻的人值得特別的待遇。
杜興為曾經也給江黎當過司機,他接過車鑰匙,遲疑道:“會是會,不過,我們要去哪呢?”
都用到車了,顯然距離不算近,沈明歡身邊連一個保護的人都沒有,原諒他實在不敢帶這人出門。
沈明歡說:“去西郊,先生們的意思,是讓我們將計就計。”
“真的?”杜興為停住腳步,他不信先生們會怎麽做,至少護短的江黎絕不可能同意,“我能回去問一下先生嗎?”
“可我們已經走出很遠了啊。”沈明歡歎了口氣,“師兄是懷疑我嗎?”
“不不不。”杜興為連忙擺手,他小心翼翼措辭:“只是覺得……師弟是不是誤會了先生們的話,事關重大,要不還是問清楚了再行動?”
沈明歡笑了笑,“放心吧杜師兄,先生們敢讓我去當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大哥已經帶人將西郊包圍了,我一點兒事情都不會有。”
“這樣嗎?”杜興為仍有些猶豫。
沈明歡從容不迫:“不然你覺得大哥為什麽沒有跟著我?”
沈明歡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杜師兄,我很惜命的,你想,如果我騙了你,那先生們一定會讓人來把我帶回去。如果你實在不信可以開慢點,倘若一直沒人來,就說明確有其事。”
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杜興為遲疑上車,他戴好安全帶,車子緩緩啟動,忽然他猛踩了一腳刹車,“師弟,你該不會把先生們都打暈了吧?”
他這話剛脫口就意識到沒什麽可能性,不由得臉色訕訕,“那個……沈師弟,你坐穩,我這就出發。”
不提先生們手上都有報警器,一按就會發出巨響,他在門外的時候可是連爭執聲都沒聽見。
而且,老先生們也就算了,辦公廳裡可還有一個身手不凡的江逸文。
沈明歡打暈江逸文?杜興為用余光瞥了瞥沈明歡細嫩的胳膊,這恐怕是年度第一大笑話。
第92章 明珠蒙塵不掩其芒(44)
西郊很大, 這裡有著與這個時代不甚和諧相配的風景。
鋼鐵巨獸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發出刺耳噪音,灰褐色陰霾攀延上碧藍晴空,無數方方正正的小房子整齊堆疊在這塊土地上。
要在這裡悄無聲息找到幾個人, 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杜興為按著約定好的暗號見到了所謂的接應者,藍眼睛的M國人拿出照片比對了很久,又問了幾個塔西婭提供的私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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