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沃頓和蘇耶爾抵達的時候,法庭外面在奧就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被圍的水泄不通。好在沃頓早有準備,帶著蘇耶爾從另一面進入了法庭當中,才避免了甚至都沒有辦法進入的窘境。
他們在座位上坐好。能夠看到,整個法庭內幾乎已經坐的滿滿當當,顯然,並沒有人願意錯過這一場“盛事”。
而在所有的觀眾當中,有一處卻最為顯眼。
那是比下方的座位都要來的更高的一個位置,被單獨的在二樓所劃分出來的區域,一個小小的向外凸出的拱台。猩紅色的厚重帷幕垂落了下來,將其後的一切都盡數遮掩,僅從外表來看的話,根本無從窺視其後的一切。
如果這是出現在劇院或者派米阿昌當中的話,那麽並不足以為奇,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人能夠享有特別的優待;但是,當這樣的“貴賓席”出現在法庭上的時候,就難免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合時宜與奇怪了。
蘇耶爾此先並沒有來過這個時代的法庭,因此並不知道這樣的安排究竟是合理還是不合理;反倒是他身邊原本就是貴族出身的沃頓朝著那被猩紅色帷幕所籠罩起來的高台,嘴角撇了撇,從他的面上露出來了並不夾一掩飾的、不悅的神色來。
“皇室居然也有人前來觀看這一場審判了嗎……”他的語氣並不是很好。
蘇耶爾於是稍稍的側了側身子,朝著沃頓看了過去:“皇室和阿爾菲斯老師之間關系不好嗎?”
“不……也不能這樣說。”沃頓有些心煩意亂的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同蘇耶爾解釋這當中的關系,“更準確一些來說的話,應該是皇室和所有的神殿教團之間的關系都不會太過於和睦……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吧?”
蘇耶爾點了點頭,懂了。
皇室原本應該擁有這個國家最高的、絕對的統治權,一家獨大;但是神明的存在以及祂們的信仰卻偏偏又打破了這一點。強大的神眷者、位高權重的神殿祭司與主教甚至連皇室都可以不放在眼中,反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需要對他們笑顏以待。
再加上貴族之間同各個教會的牽扯,“神眷”本身對於軍事力量的顛覆性影響……除非坐在皇位上的是一個沒有任何野心。只要唯唯諾諾的守好自己的位置就皆大歡喜的窩囊廢,不然的話,任何一位皇帝大抵都會對教會與神權有著或多或少的意見。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虔誠的狂信徒的。不如說,真正能夠將一切的利益因素與個人情感都全部摒除,一心一意的只為了侍奉神明,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萬裡挑一。
……作為一個現在僅僅擁有三名信徒,而其中兩名都是狂信徒的蘇耶爾,很難評價他的這個信徒構成是不是有毒。
“總之,希望一切順利吧。”沃頓歎了一口氣。
刺耳而又尖銳的鈴聲在整個法庭內響起,標志著今天這一場審判正式開始。一眾人魚貫而入,穿著莊重反覆的衣袍的大審判長在最中間的主位坐下,用手邊的小錘子敲了敲,示意全場肅靜。
“帶犯人上來吧。”
很快就有穿著明日之庭的統一製服的執法者押著阿爾菲斯走上來,將其押在了被告席上。由證人團提交了對於阿爾菲斯的控訴之後,大審判長開始針對其上的內容逐一對阿爾菲斯進行審問。
“阿爾菲斯.馮.舒斯特爾。”大審判長的聲音低沉,“你被控違反了帝國法律,私自向未獲得教育資格的下等民教授知識,你是否承認這一點?”
“我承認。”阿爾菲斯說。
“那麽,宣判你有罪——”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阿爾菲斯給直接打斷了。
“我承認自己做過的一切,但是我並不認為自己有罪。”
窗外的日光正好,有一縷透過了法庭上光潔如新的窗戶照了進來,恰好打在阿爾菲斯的面上,仿佛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誰規定了【知識】也需要資格?又是誰規定了【知識】只是少部分人才能夠擁有的特權?”
“人類現行的所有知識都來自於神明的賜予,諸神尚且都沒有裁定信奉信仰需要資格,區區人類,又如何敢去代替神明對知識做出定義?!”
阿爾菲斯一邊這樣朗聲的反駁和質問,一邊腦中卻是不期然的想起了那一片銀白色的知識之海。
在那裡,沒有性別差距,沒有年齡差距,沒有貧富差距與地位指縫。任何人只要渴求著姿勢、只要願意去追逐知識,那麽偉大的門之鑰都會在那裡靜靜的等待著。
祂不會主動迎接任何人,但是祂也不會因為任何的原因去拒絕任何人。【知識】平等的向每一個生命體敞開懷抱,無論強大還是弱小,無論愚鈍無知還是聰穎宿慧,在【知識】面前全都將一視同仁。
阿爾菲斯想,那才是他真正在追逐著的、他心目當中的知識。
阿爾菲斯感到手腕內側的符文在隱隱發燙——並非是那種過於灼人的燙意,而是一種雖然擁有著存在感,但是卻很舒適怡人的暖意。
他隔著衣服,輕輕的碰了碰那符文。
偉大的門之主,是您聽到了我的話語嗎?是您也在讚同我這樣的想法嗎?
這樣的鼓勵無疑給了阿爾菲斯極大的支撐和力量。他根本不去看許多人鐵青的臉色,只是平靜的說完了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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