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世界意志想來,當它將蘇耶爾的“真面目”,以及他所可能帶來的危險性都盡數告知的時候,作為以守護和維系這個世界作為自己的責任而誕生的【太陽】,一定會立刻的就明白自己應該怎麽做了吧?
——然後,世界意志就看到那原本被自己寄予了厚望的【太陽】在聽了它的話之後,卻甚至是面上連一丁點的異色都未曾展露。
“我知道了。”托納蒂烏同世界意志詢問,“還有別的事情嗎?”
言下之意,如果世界意志只是想說這些的話,那麽可以讓他從這裡離開了——無論是世界意志主動撤掉日之光海也好,還是托納蒂烏自己出手,打碎這一片特殊的區域都可以,托納蒂烏隻追求最終的結果。
世界意志敏銳的從托納蒂烏的這種態度以及回應當中,意識到了某種不得了的事情。
【[太陽],你打算做什麽?!】整片日之光海都因為世界意志的驚怒交加而由原本的平靜變的沸騰了起來,在這一片無風之地當中都開始劇烈的搖顫,仿佛隨時都可以將一切卷入其中並且徹底吞沒,【你難道不打算去履行自己的職責,剿滅那外來的邪神嗎!】
托納蒂烏微垂著眉眼,面對來自世界意志的逼問,青年看起來並無畏懼,也絲毫不為所動。
“蘇耶爾還在等我,我要去見他。”
他這樣說著,而從金發的太陽神的指下,那原本就已經出現的絲絲裂縫蔓延的更大,直到最後徹底的如同碎裂的鏡面那樣四分五裂。
這種碎裂蔓延到了整片日之光海上,本就是臨時的開辟並且將托納蒂烏給拽進來的這一小片空間頓時因為這樣的變故而不穩了起來。
【托納蒂烏!你這樣做,對得起自己身為[太陽]的職責嗎!那是將會給世界帶來毀滅的邪神,你理應去拔除他,最不濟也應該將他封印或者是從這個世界上驅逐!】
世界意志倘若擁有實體的話,那麽現在一定是跳腳的模樣。
然而就算是面對著世界意志,托納蒂烏似乎也並不不以為然。
“你是說,要我去親自對付我最疼愛的孩子,放棄他、將他從我的世界趕出去嗎?”
這一直都表露出了足夠冷靜與鎮定的模樣的太陽的神明,卻在這一刻流露出了某種可怕的、讓人僅僅只是這樣看著都會覺得不寒而栗的危險感。很難想象那樣陰沉、厚重,仿佛從深淵之下所打撈上來的可怖黑暗,居然會是從這位太陽神的身上所傳來的。
或許是因為托納蒂烏的語氣當中所透露出來的那一種詭譎,以至於就算是以世界意志的遲鈍都已經隱約的察覺到了這當中的隱隱的不對。
托納蒂烏對於它的提議似乎……並不心動。
怎麽會這樣呢?世界意志覺得有些無法理解。畢竟在世界意志的認知當中,托納蒂烏本應該在他說明具體的情況之後,立刻就去撥亂反正才對……
只聽“哢嚓”一聲脆響,原本囚禁住托納蒂烏的日之光海徹底的破碎掉。托納蒂烏從這裡一步跨出,連帶著世界意志都拋去了身後,甚至連多分一個眼神都欠奉。
“——我相信蘇耶爾不會做那樣的事情。我也拒絕你提出的要求。”
他的小太陽應該被用最溫柔的、充滿著愛意的方式去對待,托納蒂烏曾經在自己的心頭髮誓過,絕對不會讓對方受到任何的委屈。
世界意志要為托納蒂烏的這一種拒不配合和固執而驚呆了。
【難道說作為[太陽],在那個外神與這個世界之間,你做出的選擇居然是偏向他嗎?!】
在世界意志氣急敗壞、歇斯底裡的質問聲當中,托納蒂烏的眼睫微垂,但話語當中卻是不容錯認的堅定。
“這兩件事情不應該被這樣放在一起對比。”
“而且……”
托納蒂烏看著重新出現在自己眼前、正努力的想要拽掉自己身上的鎖鏈,當看見他的時候,眼底一瞬間迸發出驚喜卻又略帶了些遊移的目光的蘇耶爾,下意識的彎了一下唇角。
【——他是我沒有底線的偏愛。】
第190章 敲鍾(二十三)
無論怎麽說,當看見先前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而突然在眼前消失、不見蹤影的托納蒂烏如今毫發無傷的重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蘇耶爾當然是感到高興的。
只是這一份純粹的高興並沒有能夠維持太久,因為蘇耶爾很快的就想起來了自己身上如今那驟然多出來的身份……或者應該說,是本就屬於他的身份,只不過在以往一直都被蘇耶爾所遺忘掉,而現在則是終於被記起。
不知道的時候也便罷;但是一旦知道了,讓蘇耶爾再像是以往那樣毫無芥蒂的湊到托納蒂烏的身邊,和對方親近或者撒嬌,這種事情顯然就有些過於困難了。
甚至,單單只是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托納蒂烏,於現在的蘇耶爾來說都已經成為了一件需要仔細的去思考斟酌應該如何去做的事情了。
只是蘇耶爾忽略掉了一點——相對於托納蒂烏來說,他實在是太小,也太嫩了。後者能夠輕易的看穿他的一切,那些小小的、試圖做出的掩飾與偽裝,在托納蒂烏願意寬容的時候可以當做沒有發現,可一旦托納蒂烏要決定去弄清楚的話,那麽蘇耶爾大抵很難再托納蒂烏的面前隱瞞任何事情。
而現在,托納蒂烏正因為要防備可能來自於世界意識的加害,而對蘇耶爾抱有著十二分的關注,生怕蘇耶爾在自己一個不注意之間就著了世界意志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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