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相反,在那之上才是會橫生出許多的枝節來,如果不時刻的注意並且小心的剪除的話,反而會給尚還處於生長當中的小樹帶去許多的痛苦和折磨。
蘇耶爾愣了愣。托納蒂烏的反應和他之前的預估並不相符。
“你不怪我嗎,托納蒂烏?”他有些遲疑的詢問。
托納蒂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中少有的帶了些迷惑不解:“蘇耶爾,你總是在否定自己。”
這種時候,托納蒂烏覺得過往的很多事情都在這一刻被串了起來,如同散落的珠子終於有了一根線,於是被聯系在一起,成為了一個完整的整體。
蘇耶爾……似乎總是在否定他自己的存在。
仿佛是有某種認知根深蒂固的在少年的認知當中扎根,讓他認為自己並不是——亦或者配不上作為【太陽】的繼承者的身份。托納蒂烏回想起蘇耶爾曾數次的同他隱晦的確認,少年也不止一次的在暗處悄然流露出憂慮的表情。
或許蘇耶爾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是——日光會告知給托納蒂烏一切。
“聽我說,蘇耶爾。”托納蒂烏低下頭去,親親的吻了吻少年飽滿的額頭。
這個吻並不帶有任何的旖旎的意味在其中,而是飽含著濃厚的祝福與安撫的意味。
“你是第六紀的【太陽】,唯有這一點,絕對不會出錯。”
蘇耶爾像是被這個吻給炸懵了,好一會兒之後,托納蒂烏才聽到他用微若蚊呐一般的聲音囁嚅著、極小聲的道:“但是,托納蒂烏之前也看到了吧……我……”
就算是他如今已經擁有了克圖格亞的永久解鎖角色卡,就算是蘇耶爾可以面對任何人都毫不心虛的放話自稱擁有著太陽的力量,但是這些都不能夠改變,他本身乃是一尊邪神的——這樣的事實。
托納蒂烏很快就明悟了蘇耶爾所在意的究竟是什麽。
“我知道的。”托納蒂烏說,“如果你在意的是這樣的事情的話,那麽從見到你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的。”
“我的小太陽,是一尊邪神。”
托納蒂烏看著蘇耶爾的目光裡面已經夾帶上了幾分的憐愛,就像是看著家裡的貓自己把自己給嚇了一跳於是一頭撞到門板上那種……又好笑,又好氣,又心疼的複雜的糅合在一起的情緒。
“咳、咳咳!咳咳咳!”
這完全是蘇耶爾沒有想過的答案。
他甚至一時之間都顧不上來自托納蒂烏的那個吻了,一雙原本就很像貓一樣的眼睛如今更是瞪的滾圓,望著托納蒂烏的表情呆呆愣愣,是看起來就非常好欺負的模樣。
“你一早就……知道了?!”
這個消息過於爆炸,成功乾廢了蘇耶爾最後一點留存不多的理智,CPU徹底宣告停止運轉。
“嗯,很明顯的吧。”托納蒂烏伸出手來,在蘇耶爾的鼻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將他不知道已經神遊天外到了哪裡的思緒給拽回來,“只是外貌都已經有了很多的區別了。”
神明的外貌,大都會受到自己的權柄與力量的影響,並且與之息息相關。這並不奇怪,也不能夠算是什麽刻板印象,而實在是因為神明的存在本身便已經是法則的某種具象化,他們即為法則本身,自然會表露出許多的同法則相互呼應的部分。
那麽,作為【太陽】的神明,當然也應該像是天空當中高懸的太陽一樣,由熾烈的火,金色的光組合而成。
但蘇耶爾渾身上下,想來是和這些形容詞沾不上半分的關系的。無論是銀白色的發還是晶紫色的眼瞳,全都與“太陽”相去甚遠,格格不入。
可是,又有誰規定了【太陽】的正統就必須留存在正神的這一脈當中?誠然在第四太陽紀宇與第五太陽紀都遵循了這樣的守則,可為什麽第六太陽紀,就不能夠發生一些改變?
所以托納蒂烏根本沒有將這放在心上。
他只要知道蘇耶爾就是自己的【太陽】——這便已經足夠了。
至於其他的,時間自然會給出一個答案來。
無論那孩子想要做什麽都可以,毀滅還是創造,繼承還是顛覆,托納蒂烏都不會阻止他,而只會笑著站在他的身後,在蘇耶爾需要的時候助上自己的一臂之力。
“……我聽聞,你非常厭惡邪神的存在。”蘇耶爾把頭低了下去,方才那還能夠一直和托納蒂烏對視的勇氣都已經像是一陣風一樣的全部都被吹走了,來的快自然去的也快,“那麽,托納蒂烏會討厭我嗎……?”
……這又是誰在蘇耶爾的面前亂嚼舌根,才給他留下了這樣的錯誤的印象。
托納蒂烏一邊在心頭思考著,一邊回答了蘇耶爾的問題:“我並不是對所有的邪神的存在都抱有偏見。”
他的語氣當中透出了幾分的涼薄來:“我只是和他們當中的許多神擁有著一些從第四紀就結下來的仇怨罷了。”
托納蒂烏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公正”的【太陽】。恰好相反,倘若有曾在第四紀的、數知托納蒂烏的事跡的神明在的話,那麽祂一定會對托納蒂烏的存在露出恐懼的表情。
“所以,無需多想,蘇耶爾。”托納蒂烏說,“無論發生了什麽,無論你是誰,你都是我珍愛的【太陽】。”
他的態度是如此的平靜又篤定,讓蘇耶爾原本上下不定的心都仿佛跟著一起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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