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啊,父皇!”五皇子聲音悲愴,“您的眼睛裡面難道就只有薩瑞莉婭嗎?我難道就不是您的孩子了嗎?!”
他已然明白,從始至終,自己的一切行為都在皇帝的計劃之內。對方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用他來作為磨刀石,將那朵帝國的玫瑰推上高位。
面對五皇子淒涼的、怨憎的控訴,皇帝看上去卻甚至是連表情都未曾產生哪怕是一丁點的變動。
“無論是我還是帝國,都只會注視最終的勝者。”
“羅伯納,無能的敗者沒有落入我眼中的資格。”
***
皇太女的冊封被定於一周之後。
無論其他的國家對於這驚世駭俗的、由一位女性來作為帝國的下一任繼承人擁有著怎樣的看法,顯然都並不影響皇帝的決定。
少女鉑金色的長發被編成辮子,又在腦後盤好。她的身上披著點綴滿了珍珠、黃金與寶石的長長的天鵝絨鬥篷,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最後來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將一枚精致小巧的王冠簪入她的發間,牽起了自己女兒的手,向著所有人宣告和示意。
相機“哢嚓”一聲,記錄下來了這一個注定將會於時光當中沉澱,在後世被一次又一次的傳頌的時刻。
於自雲端投下來的日光當中,薩瑞莉婭眯了眯眼睛。她看了站在不遠處的、穿著仿若用金色的陽光所織造的衣裙的摯友、那位今日專程為了觀禮和恭賀她的大典而特意前來的芙卡潔麗,原本面上掛著的面具一般的笑容當中終於是透出了幾分的真實來。
“父皇,值此大好時日,我想向您請奏一事。”
剛剛被加冕的公主提著自己的裙擺,當著諸多觀禮者的面,朝著皇帝屈行一禮。
“——我請奏,廢除窗戶稅。”
第124章 天堂鳥(三十七)
薩瑞莉婭的請求,自然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畢竟這件事情就像是芙卡潔麗先前所設想過的那樣,其中所涉及到的利益鏈實在是太多也太廣了。窗戶稅在帝國已經實施了幾百年,不知道填滿了多少人的口袋;現在薩瑞莉婭一朝想要掐斷這一條巨大的命脈,許多就身處在這條利益鏈上的人怎麽可能會甘休。
“薩瑞莉婭殿下,您這話怎麽說?”當下便已經有人站了出來,對薩瑞莉婭進行了指責,“窗戶稅自古有之……”
薩瑞莉婭打斷了他的話:“不過是幾百年的功夫,也算不得自古有之。”
她回過頭,看了身邊的芙卡潔麗一眼。而後者今日顯然也是有備而來,當即便上前幾步,同時拿出了自己一並攜帶來的、那些曾經給薩瑞莉婭看過並且將她打動了的、關於陽光,病菌,疾病相關的研究。
“請您過目。”
她倘若還只是詩懷雅家族的女孩的話,定然不可能擁有像是今日這樣放肆行為的底氣;但如今的芙卡潔麗身後站的是一整個日之教會,她本人更是得到了【太陽】的神跡所特別垂憐的日之聖女,單以存在的地位來說的話,是與上首的威洛德納皇帝同級的。
再加上有薩瑞莉婭這位新上任的皇太女旗幟鮮明的站在她的身後。即便王女並沒有出言說什麽,但是她的行為已經足以代表一切——更不要說,如今站在這裡的可不會有閉目塞聽的愚鈍之人。倫底紐姆之內,誰不知道芙卡潔麗.詩懷雅和薩瑞莉婭王女是關系密切的友人?
同時得罪神權與皇權,即便是再沒有腦子的蠢貨也會稍微掂量一二這樣做的後果。
今天是王女的加冕儀式。
如果在這樣的時候不管不顧的同薩瑞莉婭王女展開爭執,那麽便幾乎是日後也無法被調和的、巨大的矛盾了。
窗戶稅也不是這麽一朝一夕就能夠改動完成的事情,倒是很沒有必要在現在就同王女鬧出什麽明面上的不愉快來……
考慮到這一點,許多人緘默不言,心下倒是打定了主意,等到之後再去做一些針對倒也不遲。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非常、非常錯誤的決定。
他們現在沒有出聲反對,那麽他們之後,大概也就再沒有什麽更好的、能夠反對的機會了。
***
伴隨著那位史無前例的、王女的冊封而一同令整個威洛德納帝國震動的,是關於窗戶稅的改動。
平民們對此表現出了會讓貴族老爺們感到瞠目結舌的熱情。
沒有誰天生就喜歡生活在陰暗逼仄、不通風也沒有光的房間當中,人類是會本能的去追尋更美好的生活質量的生物。
他們以往只是沒有想過,自己也能夠享有到這樣的權利;而一旦有人將這個選擇擺到了他們的眼前,誰也不想要讓這一縷日光從自己的指縫當中溜出去。
更不要提沒過多久,日之教會與【藥閣】便聯名發布了一份文稿。
這一份文稿被在每一座隸屬於日之教會亦或者是藥閣的教堂當中張貼,所有前來祈禱和禮拜的人都能夠閱讀其上的內容。
增加照射日光的時間,保持室內的通風,便能夠在一定的程度上減少鼠疫的發生。
這一條消息頓時以燎原之勢開始被瘋傳。多地都開始有人暴動,那些在貴族們的嚴重麻木乖順,有如被馴化的牛羊一樣的平民與賤民們展現出了難以想象的攻擊性,他們甚至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遊行,聚集在城市的主要乾道上,要求取締窗戶稅,要求自己也能夠得到享有窗戶與陽光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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