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一切都來不及了。
祝青臣和李鉞管著前朝,謝明月管著后宮,所有人都安安分分。
至於岐王怎麽會死而複生,岐王妃又是何許人也,皇帝是生是死。
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
這才叫宮變,用最短的時間和最小的代價,辦成最大的事情。
*
不知過了多久。
一聲雀啼,天光乍破。
奉君後鳳旨,所有宮人留守不出,整座皇城一片死寂。
兩個太醫低著頭,膽戰心驚地走在宮道上。
死士提著藥箱,跟在他們身後,負責押送,還要時不時伸出手,防止他們走著走著撞到牆上:“兩位太醫,這邊請。”
兩個太醫點點頭,唯唯諾諾地應道:“好好好。”
昨夜他二人留守太醫院,自然也聽到了宮裡的動靜。
兩個人嚇得一晚上沒睡,躲在殿裡瑟瑟發抖,生怕忽然有人衝進來,把他們給砍了。
到了天微微亮的時候,一個死士推開了太醫院的門。
不過不是來砍他們的,而是來請他們出診的。
還好還好,還能多活一會兒。
兩個太醫相互攙扶著,來到勤政殿前。
死士抱拳回稟:“回王爺、王妃,太醫到了。”
石階之上,大殿之中,祝青臣與李鉞並排坐著。
李鉞坐得端正,祝青臣悄悄歪了身子,靠著他,似乎正閉目養神。
聽見死士來稟,祝青臣這才睜開眼睛。
兩個太醫不認得他們,也不知道該喊什麽,只是跟著死士喊了一聲“王爺”與“王妃”。
祝青臣道:“請兩位太醫進來看看。”
“是。”死士朝他們伸出手,“兩位請。”
來到內殿,眼前的景象,讓兩個太醫都嚇了一大跳。
只見蕭長旭仰面躺在床榻上,兩邊肩膀都被鮮血洇透,血跡乾涸,黏連著身下的錦被。
看著可怖極了。
兩個太醫對視一眼,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就聽見身後又傳來祝青臣的聲音。
“錯了,等會兒再看他,先來看看我的兩個學生。”
“啊……是。”
還有人傷得更重嗎?
兩個太醫回過頭,又見林星與謝明月從另一邊走出來。
這……
太醫看看他們兩個,再看看躺在床上的蕭長旭。
不論怎麽看,都是陛下那邊更危急啊。
祝青臣淡淡道:“陛下且死不了,兩位太醫先過來罷。”
“是……”兩個太醫不敢違抗,撇下蕭長旭,走上前去。
祝青臣朝兩個學生揚了揚下巴:“去給太醫看看,再上點藥。”
“是。”林星與謝明月應了一聲,在軟墊上坐下。
林星乖乖抬起頭,把自己臉頰上碎瓷片劃出來的細小傷口展示給太醫看:“昨晚楊公公給我抹了點藥膏,我感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有點癢,也不用開藥。”
祝青臣接過李鉞遞過來的炊餅,一邊啃,一邊道:“本來是沒怎麽樣,可誰讓你總是用手抓?你要是覺著不用開藥,那就讓太醫給你開條綁帶,把你的手綁起來。”
“老師!”林星不滿地喊了一聲,癟了癟嘴,沒有再說話。
祝青臣又問另一個太醫:“明月情況如何?”
太醫道:“回王妃,君後傷得有些厲害,所幸處理得還算及時,應該是冷敷過了,再抹點藥膏,好得會更快些。只是不知脖子上的傷,有沒有傷到嗓子。”
謝明月啞著嗓子道:“我沒事……”
聽起來是傷到了。
太醫忙又道:“君後這幾日還是少說話,微臣再開幾服潤肺潤嗓的藥,將養幾日就好了。”
謝明月頷首:“有勞太醫,也請夫子放心。”
祝青臣連忙朝他“噓”了一聲:“你最近要少說話。”
“是。”
“嗯?”
謝明月閉著嘴,無聲地點了點頭,是。
兩位太醫給他們換了藥,又開了藥方,讓宮人下去煎藥,才被帶去看看蕭長旭。
蕭長旭這邊麻煩得多。
太醫們要用剪刀把黏連在傷口上的衣料剪開,實在剪不到的地方,就只能直接上手去撕扯,或者直接用匕首把腐肉剜掉。
把傷口上的衣料清理乾淨,還要用清水清洗,用酒水殺毒,最後才能上藥包扎。
一盆一盆的血水從內殿端出來,才剛清理了一會兒,蕭長旭就被疼醒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彈起來,慘叫一聲。
林星和謝明月就站在門外,認真地看著他。
蕭長旭一看見他們,就忍不住破口大罵:“賤人!你們兩個賤人,竟敢合起夥來造反!禁軍在哪?朕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太醫嫌他亂動,不好處理,趕緊讓宮人把他按回去。
蕭長旭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口中叫罵不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箭傷撕裂,蕭長旭慘叫一聲,忽然又軟了語氣,改了口,連聲喚道:“林星、林星……明月,朕知道錯了,朕不該那樣對你們……你們救救朕,救救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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