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一刻,一個小夥拿來茶碗,丟在他面前,又拿起茶壺,給他倒水。
“喝吧。”
看見對方不耐煩的動作,他抖得更厲害了:“不……不用了,我不渴……”
“喝!祝大人讓你喝,你敢不喝?”
“喝喝喝,我馬上喝。”
隨從雙手捧起茶碗,哆哆嗦嗦地把茶水往嘴邊送。
喝了喝了。
正巧這時,“哢噠”一聲,李鉞手裡的鎖頭被他撬開了。
那裡面是一封奏章,洋洋灑灑,長長一串。
祝青臣拿著奏章開頭,李鉞拿著末尾,中間還耷拉了一長串。
祝青臣簡單掃了一眼。
嗯,和烏嵐說的差不多。
顧燕庭在奏疏裡,極力汙蔑兩個山寨,控訴他們時常咒罵皇帝,並且暗中練兵,隨時準備攻打中原。
他極力訴說自己的冤屈,將自己描繪成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的忠臣良將。
最後,他請求皇帝即刻發兵,他可以與大軍裡應外合,剿滅苗寨。
李鉞神色冰冷,抬起頭,掃了一眼送信的隨從。
隨從被他嚇了一跳,忙不迭放下茶碗,跪下請罪:“大王明鑒!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我不識字,我也沒拆開過這東西,顧燕庭也沒跟我說過!實在是與我無關啊!”
李鉞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重新拿起放在一邊的長刀。
隨從幾乎要被他強勢的威壓嚇暈過去,整個人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人頭落地的時候,那個溫和的聲音再次傳來——
“此人確實無辜,還請大王手下留情。”
隨從抬起頭,只見祝青臣站起身,在他身邊俯身作揖。
顧燕庭對他不假辭色,祝大人卻能為他求情。
他看向祝青臣的目光感激,眼中閃爍著淚光。
祝青臣再次看向他:“你既然在顧燕庭身邊伺候,那你應該知道,顧燕庭和烏寨小公子之間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
隨從反應過來,連忙道:“我知道,那顧燕庭一向對小公子沒什麽好臉色,平日裡不是貶低就是羞辱,先前還害得小公子磕破了腦袋。”
“可後來,不知怎的,顧燕庭又喜歡上了小公子,好幾次半夜裡給小公子送花,可小公子不喜歡他,他整個人就變得神經兮兮的。”
“對,你是個明事理的。”祝青臣頷首,“可如今,顧燕庭卻為了一己私仇,顛倒是非,汙蔑烏寨虎寨謀反,請朝廷派兵鎮壓。”
“什麽?!”隨從震驚。
祝青臣問:“你與我都知道,顧燕庭所言非實。就算我與大王今日放了你,來日你這封奏疏送到京城,朝廷派人來查,便能知道顧燕庭在撒謊,到時你也是從犯——”
“謊報軍情,可是死罪。顧燕庭這是沒想讓你活啊。”
“那……”隨從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求祝大人救我!”
“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祝大人請說!我一定照做!”
“那就請你,裝作無事發生,將奏疏送到京城。”
“可大人剛才不是還說,謊報軍情是死……”
祝青臣定定地看著他:“你隻裝作不知,將奏疏送到。到時陛下一定會問起你烏寨的情形,你如實回答,你口中所言與顧燕庭所寫不同,一切自然與你無關。”
“到時活捉顧燕庭這個挑撥離間的奸賊,你不但無罪,反倒有功,陛下與大王都會謝你。”
隨從驚慌的表情變了,他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祝青臣最後道:“你若實在害怕,我也可以找人代你去京城,只是如此……”
祝青臣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李鉞。
只是如此,虎寨大王為免事情泄露,一定會殺他滅口。
想到這一層之後,隨從臉色一白,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他忙不迭跪好了,俯身磕頭。
“大王放心!祝大人放心!我一直跟在顧大人身邊,他和烏嵐之間的事情,我最清楚!我來送信,一定完成大王和祝大人的囑托,將事情一五一十稟報陛下與朝廷官員,絕不讓顧燕庭挑撥中原與苗疆的關系!”
“那就再好不過了。”
祝青臣伸出手,親自扶他起來,又朝等候的小夥子們招了招手。
其中一人端著托盤,走上前來。
祝青臣拿起托盤上沉甸甸的錢袋,塞到隨從手裡。
“給。”
“祝大人,這……”他一時間受寵若驚。
“顧燕庭自詡清高,讓你去京城,一定沒給你多少盤纏吧?”祝青臣把錢袋拍在他手裡,“拿著吧,這原本是顧燕庭與兩個寨子的私怨,將你牽扯進來,實在是不好。”
兩相對比,隨從感動得熱淚盈眶:“祝大人放心,從今日起,我棄暗投明,定不負所托。”
“好。”祝青臣拍拍他的手背,“那就有勞你了,一路小心。”
“可……”隨從反應過來,“可那匣子已經……”
“這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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