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原徹底氣到失去理智, 提刀就要砍過來:“老子殺了你——”
勞斯萊斯輕快起步, 一騎絕塵。
哪怕人跑不過車,董原仍因情緒亢奮地猛追幾步, 對著遠去的車影痛罵了一堆器官和祖宗。
“你他媽的!有車了不起!!老子連車帶人一起炸成渣!”
他此刻像極了小醜,更糟糕的是, 還是當著一堆哥們的面。
又出糗又尷尬, 跟預想的威風凜凜完全不同。
張通全比他年長兩歲, 顛了顛手裡的棒球棍,問:“他家裡一個破賣菜的, 哪裡能坐這麽好的車?”
其他幾個嘍囉有點犯怵,把自己親眼看到的說了出來。
“董哥, 他那個車,駕駛座沒有人。”
“沒有人?”董原轉身罵了回去:“騙鬼呢,沒車他怎麽開的,按遙控器啊?傻逼!”
因著九年製義務教育都沒完成多少,他們很難理解無人駕駛技術,更願意把這事兒往鬧鬼的地方想。
被叫來撐場子的初一初二小混混已經有點害怕了,流露出要一起退夥的意思。
“董哥,他不會有什麽神通吧,又能讓你骨頭脫臼,又能坐幽靈汽車……”
“幽你全家!給老子閉嘴!”董原厲聲道:“走,回基地找刀爺!”
年紀小的都有些不情不願,年紀大的在抽煙看熱鬧,倒是都跟著他走了。
董原家裡父母都是做磚瓦生意的,這些年因著全省到處都在施工,家裡已經攢了好幾套房子。
夫妻兩心疼孩子一個人留在老家跟奶奶過,特意把零花錢給得很足,很有幾分溺愛的意思。
這些錢沒拿去買遊戲機雜志漫畫,全都進了其他混混的口袋裡。
往高層要打點關系,給各個大哥買煙遞酒,往下層要籠絡人心,把一幫小弟招呼到位。
董原一直很有幾分自得,即使是已經連續三次丟了面子,仍然有幾分反殺的底氣。
往九海幫基地走的時候,他眼神陰鷙地給自己點了根紅雙喜,陰著臉想等會該怎麽跟頭兒說。
唐知,這都是你自找的。
他一開始見唐知長得娘們唧唧,也就想著伸手揩個油,到處捏一把過個手癮,壓根算不上有惡意。
好家夥,這個傻逼玩意兒搞得自己像個貞潔烈女,又是找教導主任又是特意叫車來接自己。
——唐知,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以後可別哭著求老子高抬貴手。
說是基地,其實是個烏煙瘴氣的台球館。
二樓也是刀爺開的網吧,聽說還開了什麽網遊的私服,每天能賺不少錢。
未成年的小孩兒沒事都愛鑽到這兒來上網,不要身份證還可以打折,碰到城管來查會有人通風報信,後門一路小跑誰也抓不著。
沒有對外公開的基地,則包括地下一樓的私人聚會地點。
底下也是台球場子,但大部分人都喜歡在這喝酒唱歌,摟個美女動手動腳。
董原一開始沒資格去底下,後來還是給刀哥送了幾條煙,才被拍拍肩算是得到認可。
小嘍囉們都不能紋身,只有十來個核心成員才能得到大哥的賜號,把虎頭和賜號一起紋在上臂。
董原一直尋思著,等自己乾點什麽足夠凶悍的事,把它當成投名狀交上去,好證明自己足夠狠。
什麽鳥高中,他才不想上。
十來號人回基地時,刀爺正在地下室裡和人打麻將,剛贏了好幾把,心情很好。
沒等董原開口,一個有眼力見的小夥計立刻過去報信,把唐知的事兒添油加醋地說了不少,很是義憤填膺。
講到前面的糾紛時,刀爺沒什麽反應,直到小嘍囉說到那輛銀藍色的車。
“車?什麽牌子?”
“沒見過,但是太騷氣了,好像還能閃光,車身亮得像鏡子。”
刀爺不耐煩地把小弟撥開,問年紀稍大的人:“什麽車?”
“真沒見過,”十七八歲的混子如實說:“我在省城都沒看過這樣的。”
“銀藍色,還他媽能遙控?你們幾個夢遊去了?”刀爺把煙頭啐地上,不耐煩道:“少編些鬼話騙老子。”
“還真有。”莊家扔了個七餅,笑道:“白夢夜總會,藍英華那個騷娘們,你記得吧?”
刀爺冷笑:“裝得要死,還不讓老子碰一根指頭,不就是個婊子。”
“她媽媽可是個省裡的高官兒,背景還真硬。”莊家道:“聽說她從上海還是從哪搞了輛豪車,也是藍色,坐進去裡面像銀河一樣漂亮,一般的主兒想交錢都沒法租著玩,好多老爺們這兩天都在搶著給她送禮呢。”
“女的,高官?還是省裡的?”刀爺曖昧地用舌尖舔了一圈嘴唇:“女的能當官了?”
一圈男人露出同樣微妙的表情,哈哈大笑起來。
董原平時在學校裡再橫,在這些成年人面前也一副屁顛屁顛的狗腿子樣。
“刀哥,那唐知難道是搭了藍姐的線,所以才這麽橫?”
“那姓藍的可是不得了,一群精壯老爺們兒不玩,找那麽個小雞崽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但沒人在意董原,更不關心他的數度吃癟。
後者咬了咬牙,示意自己交好的哥們幫忙伺候著幾位爺的茶水,自己轉身跑去刀爺的鋪子裡買了好幾條煙,很是知趣地貢到他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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