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望了方欽山一眼,面無表情:“你先出去吧。”
方欽山說:“不想接可以不接,我替你說。”
謝逐橋只是無聲地看他。
方欽山懂了,轉身關門出去。
“逐橋?”電話被接通,謝媽媽頓時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吧,怎麽樣了?不是說只是拍戲嗎?怎麽會遇到這樣的事啊?”
沒聽見謝逐橋的聲音,謝媽媽擔心地追問:“是不是逐橋?”
“......是。”謝逐橋以為自己還好,聽到媽媽的聲音才知道他快要被痛苦掩埋了,發不出聲音。
知子莫若母,謝媽媽頓時哽咽:“逐橋過得不好怎麽不回家?”
謝逐橋嘴唇張合,好幾次想要說話,開口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ma,媽……
“......媽。”
“有沒有受傷?”謝媽媽柔聲問。
謝逐橋絕望地:“......我沒事。”可是許延聲有,可是他說不出口。
“要不要回家?”謝媽媽仍是她一貫的語氣,謝逐橋想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不是壞事,她都願意支持和尊重。
“不要。”
“要不要媽媽去看你?”謝媽媽又問。
“不要。”謝逐橋還是說。
“那......”
謝逐橋像是才明白過來,電話那頭是永遠愛他擔心他的媽媽,他不能這樣,長這麽大了,還總讓媽媽擔心。謝逐橋深吸一口氣,換了語調:“我可以解決好,您不用擔心我。”
謝媽媽便沒有再提,只和平時一樣,問他吃的怎麽樣,睡得好不好,囑咐他多休息,注意身體健康。
謝逐橋掛了電話,對著手機發了會兒呆,不知是想到什麽,鬼使神差的,他點開了微博。早就見慣了鍵盤俠毫無緣由的謾罵,也麻木了黑白文字給他帶來的無關痛癢的傷害。
網友們前些日子噴謝逐橋,最近這些時間懟著周攸攸不放,現在又換人了,因為車禍板上釘釘,他們罵的更歡了。
[21世紀了,原來反社會人格真的存在。]
[我是認真的,有沒有科技兄弟,麻煩人肉一下這個瘋子到底是誰?]
[神經病院在逃人員?]
[不要以為他最後一刻良心發現保護了哥哥,我們就會原諒他。]
[這種人早點死了吧,活著太可怕了。]
[小道消息,已經死了。]
......
方欽山說的沒錯,傳播內容已經被刪了,至少在明面上看不到任何有關事故的視頻和照片。但是謝逐橋也知道,這些都是假象,網絡社會發展迅速,資源傳播途徑不限於微博,還有微信、網盤乃至企鵝群聊,根本是限制不住的。
而且還有些人,他們並不尋求真正的事實真相,他們不用去看,就能用自己的主觀判斷為所欲為。
謝逐橋還想再搜,方欽山卻在此時推門進來,像是意外又像是意料之中,疾步過來,從謝逐橋手中拿過手機:“現在先不要看這些,沒有必要。”
謝逐橋掌心一空,望著方欽山無端笑了下:“隨便看看。”
護士說謝逐橋燒退了一些,方欽山打量著謝逐橋,摸不準他那張蒼白的臉像不像沒事。
“要不要再睡一下。”方欽山問。
“他醒了嗎?”
“沒有。”
總覺得是錯覺,謝逐橋那雙本就無神的雙眼在此時又暗淡了些,方欽山恨鐵不成鋼:“你對想要害死你的人是不是太寬容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因為他死了?”
方欽山不認識許延聲,他只是心疼謝逐橋,在這個時候只是替謝逐橋不值,甚至覺得謝逐橋因為這樣的人變得太過軟弱。謝逐橋畢竟和許延聲認識了這麽久,一個人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卻變成隨時要死掉的模樣,謝逐橋無法接受那很正常,方欽山知道謝逐橋向來是個心軟的人,畢竟他們當年也是這樣認識,但心軟需要分場合,謝逐橋現在過分的心軟很可能讓他本人的心理產生問題,這也是醫生和公司現在最擔心的點。
謝逐橋表情平靜,目光平直地望著方欽山,淡淡道:“方欽山。”
方欽山還沒從慷慨激昂裡緩過來,粗喘著氣:“什麽。”
謝逐橋問:“你不覺得你太多管閑事了嗎?”
“什、麽......”方欽山猛地反應過來,他忘了自己只是謝逐橋的助理,如果謝逐橋願意,可以馬上開掉他,別說說話,他連照顧謝逐橋的機會都不會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抱歉,我......”
謝逐橋還是那副模樣,像被人抽了靈魂:“車禍事故報告有嗎?”
“......嗯?”謝逐橋講話跨度太大,方欽山一時沒懂,想過才明白,“......那個,還沒有。”
“為什麽沒有?”謝逐橋睜著一雙似乎是真的不理解的眼睛問。
F市的警察沒有很負責,而這是一場有太多人見證的事故,那些警察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用網友用輿論解決問題的情況。於是他們也沒有認真去調查,從事故現場和貨車司機,以及路人的筆錄來看,就是許延聲駕駛著汽車目標明確的,完全沒有減速地撞了上去。
“我想要真相。”謝逐橋慢慢地說,並不是命令的語氣,“路面情況,汽車檢測,還有......”頓了頓,輕聲說:“還有許延聲的精神狀況,體內是否有藥物、酒精殘留。”
謝逐橋坐在床側,緩緩低下頭,渾身上下透露出無力的絕望感:“我不要聽別人說,我想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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