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逐橋坐在床旁,想摸他汗濕的頭髮又被用力甩開,許延聲沒有心情說話,所有力氣都用在這一下,濕漉漉的眼睛瞪著他,不甘心又罵道:“你惡不惡心。”
謝逐橋面對許延聲有種天然的無力感,哪怕過去想要和他分開一樣,他總是想,卻說不出很多話,如今也一樣,想要辯解,又覺得無從說起。
“你不要討厭我。”謝逐橋望著許延聲被手臂擋著的下半張臉說了這麽一句,他覺得言不由衷,不知怎麽樣才能把胸口沉悶又洶湧的感覺通過言辭準確表達。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不敢。”
“許延聲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病房裡本就安靜,除了謝逐橋急促又努力的呼吸,不剩下其他。許延聲動作不變,也不想說話,從來沒覺得病是病,如今卻覺得自己真病了,殘存的意識隻察覺到無能為力。
“我沒有死,”許久後許延聲聽見這麽一句。
謝逐橋說:“我只是很想你。”
許延聲終於翻過了身。
第51章
睡醒時床旁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許延聲眨了眨眼睛,努力分辨著眼前是夢還是真實。
“蔣行止?”許延聲有些許茫然,“現在幾點了?”
手背上的針早已經拔了, 燒退了不少,只剩下頭暈。
蔣行止松了一口氣,許延聲總算是醒了:“快凌晨了,老板我叫不醒你,醫生說你只是在睡覺, 可我擔心你。”
所以他沒有回去陪宋承悅,把人托付給謝逐橋, 自己在許延聲身邊守著,明知道是簡單發燒也不敢走。
許延聲虛弱地笑了笑,退燒後身體很空,暈乎乎的像是會飄。過去一個星期他一直很難受,有一口氣悶在胸口, 上不來下不去, 此時終於通了, 他坐起來:“現在回去嗎?”
“累的話可以在醫院過夜的。”蔣行止說, 反正馮景和已經付過錢了,他早早回去睡覺, 也不掩飾,說要去陪周攸攸。
難得他說話小心翼翼的, 都不吵了, 許延聲朝窗外看, 問:“晚上太陽從東邊落山的?怎麽了這是?”
蔣行止委屈, 終於有地方說了,拿著許延聲雪白柔軟的掌心擋住眼睛:“我、我擔心你們。”
掌心立馬就濕了, 沒被擋住的鼻尖發紅,委屈都連哭都沒有聲音了,努力緩著抽泣。
“每回陪宋小悅檢查,都說沒有合適的骨髓可以移植。”
“你又總是生病,找不到人,叫也叫不醒。”
邊哭邊用許延聲的手擦眼淚:“你們不能都好好的嗎......”
許延聲粗魯地抹掉他臉上的淚,難得沒有嫌棄,還沒良心地笑:“蔣行止,你幾歲啊?”
哭完才覺得丟人,整張臉埋進被子裡:“我難受我擔心,我想你們都好好的。”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你們對我來說很重要。”
許延聲便不說話了,等到蔣行止情緒發泄夠了,說:“走吧,回去了。”
蔣行止天亮才走,非要許延聲答應他不離開房間,並且隨時接他電話,終於還會回來看他,許延聲都好好答應了,隻想把人麻利送走。
蔣行止扒拉在門邊,眨巴眨巴眼:“老板,我真走了啊?”
他一晚上沒怎麽睡,眼下一片漆黑,許延聲含在嘴邊的不耐煩又咽了回去:“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關上門回房間,第一時間是給馮景和打電話,隻熬夜不會早起的馮少爺,再次被摧殘:“你能不能看一下時間?”
許延聲不為所動:“馮景和,換個地方玩嗎?”
“去哪裡?”馮景和雖然很困但又很想玩。
許延聲報了個L市的酒店名字,沒什麽特點就是離影城特別遠,幾乎是在城市的對角線,最遠的兩個地方。
“......”
“你在想什麽?”馮景和不理解。
許延聲:“你就說去不去吧。”
昨天凌晨,不知是太清醒還是太不清醒,許延聲罕見地冒出認為自己重活一世是個錯誤的想法。上輩子他是個討債的,糾纏著謝逐橋不放;這輩子他卻是個欠債的,靠近誰便欠誰一點。
最不想見的是謝逐橋,最不想欠的也是謝逐橋,但當他們在這個世界用真實身份相見的時候,彼此的關系就已經說不清了。
許延聲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隻想要結束這一切。
“肯定不去啊,”馮景和很肯定地不給他面子,“我和周攸攸關系才好一點呢,怎麽可能因為你前功盡棄。”
“沒出息。”許延聲做出評價,“一個女人而已,讓你這麽魂不守舍,尊嚴都不要了。”
馮景和壓根不吃這套,認定了許延聲受的是情傷:“你比我好多少,因為一個男人......”話說到一半適時停止才是最絕的,許延聲有種仿佛吃了屎的感覺,果然不爽到了。
“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咚咚咚——
“我已經在門口了。”
許延聲:“......”
不想做無謂的爭辯,也沒什麽意義,馮景和進來,和許延聲坐在沙發兩側,冷靜地乾瞪眼。
馮景和忽然就樂了,嘲笑許延聲:“小屁孩,怎麽就這麽幼稚呢。”
許延聲心說你成熟,三十好幾的年紀,失戀了還不是和我哭。
不過,換算到今年,馮景和似乎才二十九,他要是和周攸攸吵架分手,許延聲一定不會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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