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是個膽子大的狗,環境陌生沒關系,許延聲在就行,休息好了就在客廳裡亂跑,尾巴尖一路甩過去。
許延聲的行李裡有一半都是頂流的,頂流循著味道進了房間,叼出玩具讓許延聲陪它玩。一隻小白狗玩偶,像是知道許延聲暴戾,頂流最喜歡和許延聲丟狗的遊戲。玩累了又去房間裡叼零食,能自己咬開卻不吃,一定要許延聲給它喂。
這些日子裡,許延聲漸漸發現了養狗的樂趣,時間會過得很快,而把情緒投入狗身上,會比在人身上獲得更快更多的反饋值。
宋承悅出門沒帶鑰匙,一個多小時後門鈴才響,許延聲指揮頂流去開門,傻狗正撅著屁股和角落裡挖不出來的玩具鬥智鬥勇。許延聲收回先前的話,起來開門時特意拐了個彎,一腳踹在猴屁股上。
頂流:“汪!!”
許延聲被逗得想笑,嘴角帶著弧度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個許延聲料想不到的人,笑容頓在臉上,沉聲問:“謝逐橋,你怎麽在這裡?”
頂流扭頭,像是憤怒:“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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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延聲和謝逐橋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元旦過後十幾天就是新年,劇組又要給人放假又要在放假前讓人加班,所以就算是謝逐橋,其實也很忙。
而許延聲確實有在躲他,算不上躲,他本來就不再往片場去,私底下遠遠看見謝逐橋轉頭就走。
許延聲想開了,就當自己是輸了,躲人算不上沒出息。
可能是時機剛好,那段日子謝逐橋也沒再往他面前湊,許延聲樂得清閑,每天和馮景和混在一起,話仍然不多,煙卻沒少抽。
如今在門外見到謝逐橋,難免讓他覺得意外。兩人以前也會很長時間沒見,但那時候許延聲還是想著謝逐橋的,心裡也會惦記,就算沒有聯系,感覺總是不一樣。
他現在不想了,只希望謝逐橋在他的人生中完完整整的退場,從此再不相見。
謝逐橋沒開口,宋承悅卻察覺到許延聲生氣了,他在樓下看到謝逐橋,就算知道許延聲不想見他也還是攔不住。
謝逐橋自己有許延聲的地址,更何況讓他拒絕謝逐橋,他也做不到。
“延哥,”宋承悅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著許延聲的表情,“我在樓下看到逐橋的......”
“你帶他來的?”許延聲原本注視著謝逐橋,像是不明白,非要盯著人看出個答案,宋承悅說話,他便把同樣的眼光落到了他身上。
宋承悅不敢說話,謝逐橋把他往身邊讓了讓:“我自己找來的,你地址不難知道。”
“你找我幹什麽?”
“來陪你過年。”
兩人說話都沒避著宋承悅,明顯都是裝不下去了。
許延聲好奇了很久,索性直白問:“很早之前就想問了,謝逐橋,你到底想幹什麽?”
謝逐橋想說我後悔了、我做錯了,這話想想都欠揍,但許延聲問他想幹什麽,他必然要說個明白。
謝逐橋在想什麽呢,他望著許延聲的眼睛,這人以前也這樣看他,不帶感情,但裡面不屑的情緒會少很多。如今許延聲看著謝逐橋,像看著被他丟到地上的煙頭,扔了不夠,還要踩一腳。
謝逐橋在那眼神裡看到了厭倦和不耐煩,那或許是他從前給過許延聲的,謝逐橋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這件事。
“我喜歡你,”謝逐橋說:“不要以前那種關系,想要和你在一起。”
許延聲再怎麽也是接受義務教育長大的人,中文水平不高也不至於聽不懂人話,然而他在幾秒鍾裡反覆琢磨謝逐橋的話,硬是沒聽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宋承悅早就震驚了滿臉,此時和個鵪鶉似的貓在一邊,努力降低這自己的存在感。
許延聲自認為自己文化程度不夠,不想再探究謝逐橋話裡的意思。
他喚道:“宋承悅。”
宋承悅:“延、延哥......”
從前春節,謝逐橋其實也沒有回家,許延聲沒有家人,兩個可憐人卻從來沒有一起過過年。
過去許延聲不想,現在許延聲不管,隨便謝逐橋為什麽有家不回,要跑他這來湊熱鬧。
許延聲說:“你說你沒人陪著過年,看起來現在有了。”
收留宋承悅本來不是許延聲的選擇,謝逐橋當下撞到許延聲臉上,他直接連人帶包袱把宋承悅攆了出去。
謝逐橋住在F市那麽多年,從來沒見過雪,這天他和宋承悅提著行李站在高樓下避雨,自嘲地笑:“還害你被趕出來了。”
行李是被丟到謝逐橋身上的,許延聲留了情面,知道宋承悅身體不好。
宋承悅心情複雜,他被冬雨凍的有點冷,往後退了一步。
謝逐橋站在宋承悅身前,替他擋風,不出意外地聽見宋承悅問:“逐橋你......”
有些事在不說出口前都可以裝傻充愣,自我欺騙,當個不聰明的普通人。
宋承悅像是聰明,又像個太傻,他選了個折中的辦法,給自己和謝逐橋都留有余地。
但謝逐橋早就過了給自己選擇的時候了,從他知道許延聲的身份開始,他就不再給自己留有退路,他太想他了。
“承悅。”謝逐橋在雨幕中歎了一口氣,宋承悅回看他,“怎麽了?”
“宋承悅。”謝逐橋叫他。
宋承悅的眼神裡充滿了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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