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延聲很好猜,向來都是喜怒形於色的人,此時他表情平靜,連語氣都淡淡的,像在討論無關緊要的事,蔣行止卻覺得這樣的許延聲很可怕。
這樣的情緒宋承悅也感覺到了,甚至因為自己的莽撞害怕。
許延聲卻笑起來,問:“那怎麽著,需要我吐出來給他嗎?”
宋承悅不敢說話。
“他那麽聰明,”許延聲說,“知道我不想見他,讓你來轉達這種屁話,那麻煩你現在也問問他,需不需要我吐出來給他?”
幾分鍾前,餐桌上三人還在有說有笑,宋承悅沒想到事情會被自己搞砸。
沉默到連頂流都不敢出聲的場合裡,只有蔣行止小聲的帶著討好地說:“老板,你別生氣了。”
許延聲仍然是笑,這次他笑出了聲。他知道自己活在世上被很多人討厭著,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公司員工也害怕他。
為了落實這樣的人設,他總是很凶,對誰都冷著臉。
對,許延聲是生氣,他想,一個上輩子就想和他分開的人,這輩子又平白無故地靠近他,把他當成傻子騙。
憑什麽他不能生氣?
“宋承悅。”
宋承悅小心地應。
許延聲冷聲說:“我讓你問,聽見沒有?”
“延哥......”
“要麽問,要麽滾,誰給你的錯覺,以為我很好說話?”
“老板......”蔣行止其實也不敢講話。
許延聲:“再說你也滾。”
宋承悅後知後覺地明白一件事,雖然很荒唐,但那些話他不去問謝逐橋的話,眼下的情況可能會糟。
sing:逐橋。
見宋承悅拿出手機,蔣行止連忙哄人:“老板,你別生氣了,宋承悅去問了。”
蔣行止說完覺得自己也很荒唐。
今天真的是許延聲的生日嗎?如果是的話,這一切都太糟糕了。
許延聲頭也不回地走了,頂流被他動作帶到地上,蹦著一下穩住,想跟著許延聲,又發覺它主人心情不好,站在原地無助地搖搖尾巴,又回頭去看蔣行止。
蔣行止歎了口氣,無奈死了,把頂流抱過來,又問宋承悅:“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平時也沒見你這麽和老板對著乾啊。”
宋承悅茫然無措地望著許延聲房間的方向:“延哥為什麽那麽不喜歡逐橋。”
哪裡是不喜歡,明明是厭惡。
謝逐橋在此時回了消息過來:怎麽了?
sing:延哥很生氣。
言字旁:你告訴他了?
sing:大哭.jpg
謝逐橋好愁啊,他當然希望許延聲知道蛋糕是他送的,可心裡又清楚地猜到,許延聲知道後會有什麽反應。
他甚至沒忍住去問,明知道心口會被開一槍也無所謂。
言字旁:他說什麽。
sing:說要吐出來給你。
言字旁:......
許延聲有個優點,向來對人不對事,所以他討厭謝逐橋並不會波及宋承悅。就算謝逐橋讓宋承悅轉告那些無關緊要的話也一樣,謝逐橋是別人家的孩子,帶壞了宋承悅。
但宋承悅還是戰戰兢兢,每天低眉順眼地見許延聲,話也很少講,再也不替謝逐橋開口了。
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劇組又開始熱熱鬧鬧,第一次是為了慶祝宋承悅找到配型,全劇組一興奮就加了個班。
第二次是因為謝逐橋。
導演在某個十分平靜的夜晚,對著劇組一眾演員宣布了這個好消息:“同志們,晚上加班!”
頓時哀嚎聲一片,又聽導演說:“我們謝老師明天生日,大家早點下班,找他蹭飯吃。”
這就和國慶放假一個道理,雖然是調休,但還是很高興。
蔣行止卻在心裡犯嘀咕:“這不應該啊,謝逐橋的生日怎麽和老板離得那麽近?”
宋承悅說:“巧合吧,畢竟延哥的生日是身份證上寫著的,逐橋也不會騙我們。”
他以為蔣行止在質疑謝逐橋的人品,沒想到蔣行止真的是。
“那,謝逐橋的生日有沒有可能作假?”
這話說的宋承悅就不肯了:“要不要我把逐橋的身份證偷來給你看看?”
和蔣行止待久了,宋承悅是真有點皮,都用“偷”這樣可愛的詞語了,蔣行止勉強信了宋承悅的話,但總覺得這裡有什麽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湊巧這樣的詞語可不適合許延聲和謝逐橋。
不過蔣行止也沒敢許延聲再提,老虎頭也經不住這樣摸,經過上次的事,蔣行止發現他老板是有底線的,原本也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無所謂。
謝逐橋上一次過生日也在劇組,收到了五六個蛋糕,有導演組買的,還有和他關系不錯的搭檔買的。那天他下戲收工,卸完妝出來,才知道酒店門口還等了十幾個粉絲,她們給謝逐橋買了兩個蛋糕,一個寫著生日快樂,一個寫著萬事順遂。
不過回頭想想,他收到了那麽多蛋糕,好像沒有許過半個願望,他隻吹了一回蠟燭是在劇組,當時夜深,為了營造氣氛甚至把燈光都滅了,點燃蠟燭的蛋糕端上來,有人在唱生日歌,謝逐橋仿佛真的被感動到了。
有人催促著許願,他於是閉上眼,覺得現如今的自己什麽都不缺,所以只是配合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睜眼,吹滅了蠟燭。緊接著周圍的人歡呼,讓他切蛋糕,最後蛋糕被分了出去,謝逐橋隻刮了一口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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