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影史上,不少殺手都有著驚人的恢復力,即使身中數槍,也能站起來,繼續不緊不慢地追捕獵物。
如果她選擇經理,估計腦袋被當場擰下來的就是她了。
……她又逃過一劫。
不知過去了多久,愷撒才停下狂奔。
它噴著粗重的鼻息,走到河邊,開始喝水。
薄莉本想趁機從馬背上滑下來,但看到河邊淤泥那麽深,那麽髒,幾乎吞沒馬的膝關節,又覺得自己還是待在馬背上比較好。
她不想用腳去試探淤泥底下有什麽。
隨著霧氣消散,晦暗的夜色逐漸晴朗,滲出一線青紅交加的晨曦。
最後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這場單方面的屠殺終於結束了。
薄莉循聲望去,只見埃裡克於晝夜交替的冷光中,朝她走來。
他那副白色面具已被鮮血浸透,眼洞後的目光失去了以往的空洞漠然,顯得前所未有的亢奮,似乎進行了一場十分盡興的狩獵。
不,不對。
薄莉對上他視線的一刹那,隻覺得汗毛倒豎,腦中警鈴大響——他並沒有盡興,還想繼續。
她攥緊手上的韁繩,後背又冷又黏。
如果不是她不會騎馬,看到他的一瞬間,恐怕已經本能地逃跑了。
她理智上知道沒必要害怕他,如果他要殺死她,幾小時前就可以擰斷她的脖子。
沒必要讓她活到現在。
可是,誰能控制生理上的恐懼?
薄莉只能深吸一口氣,把指甲掐進掌心裡,牢牢穩住身形,竭力不從馬背上摔下來。
愷撒本來一直在不耐煩地發出鼻響,馬蹄在淤泥裡抽來抽去,似乎希望她從馬背下來,給它刷毛清蹄。
看到埃裡克以後,它瞬間安靜下來,假裝忙碌地啃草。
薄莉覺得這馬靈性得有些過分了,讓人很想給它一巴掌。
這時,埃裡克走到了她的旁邊。
薄莉渾身緊繃,總覺得他下一刻就會把她拖下去,一刀插進她的喉嚨,以彌補狩獵沒有盡興的缺憾。
幸好,只是她的錯覺。
他十分平靜地翻身上馬,從她的後面扯住韁繩,掉轉馬頭,朝一個陌生的方向走去。
薄莉不知道他要去哪裡,也不敢問。
霧氣散盡,天色越來越亮。
確定埃裡克不會殺她後,薄莉有些昏昏欲睡,很想不管不顧地閉上眼睛,就這麽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忽然,一隻手伸進她的口袋裡。
她猛地驚醒過來。
原來是埃裡克。
他把一個精致的皮夾塞進了她的口袋裡。
薄莉拿出來,轉頭問道:“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沒有回答。
那就是可以。
薄莉打開皮夾,裡面是各個國家的紙幣——應該是經理的錢包,因為要去不同的國家巡演,每個國家的錢幣都準備了一些,有英鎊,有美元,有法郎,甚至還有幾枚金幣。
她對這些錢的數目沒有概念,埃裡克又不願意跟她說話。
如果要在這個時代生存下來,她估計得多交幾個朋友——可以告訴她生活基本常識的那種。
薄莉最後還是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時,四周已變成一個簡易的帳篷——很小,僅能容納一人,她正躺在一張羊毛毯上。
毛毯應該是愷撒馬鞍上的,透著一股馬汗味。
帳篷外,是溫暖的火焰。
埃裡克撿了幾塊石頭,圍築起來,做了一個不易熄滅的火堆。
他不知去哪裡了,留薄莉一個人與愷撒面面相覷。
幾秒鍾後,薄莉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好馬,乖馬,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小馬,不要亂動,讓我把後面的背包拿下來……”
愷撒似乎身心俱疲,已經沒有力氣對她甩臉色,看了她一眼,就垂下馬頭,繼續啃齧青草。
薄莉咬著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登山包扛了下來。
那一刻,她的手都在發抖。
這不是登山包,而是乾淨的內衣,乾淨的衣服,乾淨的毛毯,乾淨的鞋子,乾淨的水。
……還有支撐她活到現在的,牛油火鍋罐頭。
薄莉深吸一口氣,用力把登山包拖進帳篷,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它,找到乾淨的內衣。
在馬戲團,一周才能洗一次澡,而且還是所有人共用一缸洗澡水——不是一起洗,而是上個人洗完,下個人進去接著洗。
薄莉接受不能,已經很久沒有洗澡了,每天最多用海綿蘸水擦擦身體。
雖然她擦得很勤,但因為環境髒,換洗衣物少,身上還是免不了出現了一股汗味。
尤其是束胸布,幾乎有些發酸。
現在,她終於可以換上乾淨舒適的內衣了。
薄莉脫下束胸布,用濕巾擦了一下身上的黏汗,穿上輕盈透氣的運動內衣那一刻,幾近熱淚盈眶。
如果能穿回去,她願意寫一千字的長評,歌頌這件內衣是如何在十九世紀挽救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
除了內衣,登山包裡還有T恤、長褲,以及一雙薄而輕便的運動鞋,都是挺貴的牌子。
薄莉準備到一個沒有馬糞、也沒有泥巴的地方後,再虔誠無比地換上它們。
瞻仰完自己的衣服,她閉目養神片刻,接著以一種近乎敬仰的態度,拿出了那個三斤重的火鍋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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