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只有大額鈔票,她去銀行換錢時,很可能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盯上。
他卻考慮到了這個細節。
他究竟在腦海裡演練了多少遍她回來的情形……才會連這種細節都考慮到位?
薄莉並不是不留戀現代。
作為一個普通人,她跟大部分人一樣,很難相信“愛情能解決一切”這樣的毒雞湯。
在現代一個多月,她也曾猶豫過,真的要回去嗎?
留在現代,她雖然會變成一個普通人,失去愛人和事業,但同時也會得到便利與安全。
瑪爾貝的日記,卻讓她堅定了回去的想法。
薄莉坦然承認,真正讓她動容的不是愛情本身,而是那種強烈被需要的感覺。
埃裡克深深渴求著她,完全離不開她。
從小到大,她所感受到的感情都是平淡的——平淡的父母之愛,平淡的友誼,平淡的愛情。
現代社會,人們似乎過於注重彼此之間的距離,即使是至親好友,說話也留有三分余地。
薄莉想要的卻是猛烈的、毫無保留的、可以侵蝕一切的感情。
從前,她只能在虛構世界裡找到這種感覺。
既然埃裡克能給她這樣的感情,她為什麽還要寄望於虛構世界呢?
薄莉看了一眼座鍾,晚上七點半。
她不想在晚上出門,風險太大了,決定先在這裡睡一覺,明天早晨再出門。
別墅估計閑置太久,蓄水池無人清理,擰開水龍頭,流出來的水又髒又黃。
煤氣也停了,點不亮煤氣燈。
床頭櫃有一盒火柴。薄莉本想點一支蠟燭,想了想還是算了,怕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
她跟之前的身體幾乎長得一模一樣,要是有人發現她回到了這裡,把她當成陰魂不散的幽靈,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她估計在碼頭買船票都成問題。
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薄莉扯下床上的防塵布,湊合著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她被教堂的鍾聲吵醒,睡眼蒙矓地睜眼一看,才六點鍾。
回到現代後,她又恢復了晚睡晚起的作息,這麽早醒來,腦子還有點發懵,好一會兒過去,才想起自己已經回到十九世紀。
起床,用礦泉水簡單洗漱。
薄莉穿上黑色大衣,把袖珍手槍藏在內袋裡,戴上硬草帽,拿起托特包,確定沒有遺漏東西後,從暗門離開了別墅。
一路上,她把帽簷壓得很低。幸好,早上出門的都是去上工的工人,這些人每天乾活乾得腳酸手痹,對她帽簷下的長相完全不感興趣。
就這樣,薄莉順利抵達碼頭。
她運氣不錯,有一艘客輪正要啟程去巴黎,船長正讓人在碼頭大力招攬乘客。
薄莉壓低帽簷,混入嘈雜的人群,買了一張二等艙的船票,又塞給船員一些小費,請他幫忙安排一間沒人的客艙。
船員心領神會,不動聲色地收下錢,揮揮手讓她上船。
一切順利得幾乎有些不真實。
薄莉走進二等客艙,發現環境還不錯,有衣櫃,有洗手池,有馬桶,舷窗還有陽光投射下來。
她本來想買頭等艙的船票,但想到住頭等艙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帶一堆行李,以及一群訓練有素的仆人,她一個人住進去未免太過顯眼。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還是放棄了這一念頭。
這時,起航的鈴聲猝不及防地響起,震耳欲聾的汽笛聲響徹天空,輪船徐徐駛離碼頭。
船上的日子比薄莉想象的還要難熬。
她對十九世紀的蒸汽輪船完全沒概念,還在用現代的思維揣摩航行速度,以為最多兩三天就能抵達巴黎。
誰知,她在船上足足待了一個月。
問了一下船員,才知道,本來只需半個月就能抵達巴黎,但船長是個貪心的人,每到一個港口,就會停上兩天招攬乘客。
薄莉:“……”
怪不得當時那麽巧,她一到碼頭,就有一艘要去巴黎的客輪,敢情是好心的船長在等她。
一個月下來,薄莉被船長折磨得沒了脾氣,隻想快點結束這痛苦的旅程。
客輪抵達法國的海港以後,還得乘火車才能到巴黎。
其實也可以走水路,坐船從塞納河直達巴黎,但現在薄莉看到水就鬱悶,隻想走陸路。
然而,火車並不是那麽好坐的。下午一點鍾,火車誤點延遲了。
直到一個小時過去,火車才姍姍來遲。
要是埃裡克有手機的話,她估計已經寫了幾百篇吐槽小作文發過去了。
這交通太要命了。
這一回,薄莉沒有為難自己,買了頭等車廂的票。
頭等車廂的裝修堪比一間豪華臥房,地上鋪著金紅相間的地毯,家具均由桃花心木製成,壁毯、油畫、屏風、瓷器都是精美的上等貨。
薄莉點了一碗巧克力冰淇淋,又叫了一盤烤羊排,陰鬱的心情總算晴朗了一些。
窗框裡的景色一直在變,天色越來越暗,沿途的景色也從荒無人煙生出了幾分人氣。
奇怪的是,抵達巴黎時,居然沒什麽人下車,車站也顯得過分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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