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親了親他殘缺的那半邊臉龐,低聲哄道:“……我只有你一個情人。沒人比得上你,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不知不覺間,她已坐在他的膝蓋上,下巴抵住他的肩膀,輕拍他的後背:“這些戒指是給瑪爾貝他們買的。他們為我做事那麽久,還沒有送過他們什麽禮物。”
在外人看來,這絕對是一幅古怪而奇特的畫面。
埃裡克身穿垂至膝蓋的黑色大衣,腳上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鞋身窄而凌厲,氣質冷漠而強勢。
薄莉的身形比他小那麽多,手只有他手掌一半大小,坐在他的膝蓋上,簡直像被家長抱著的孩子。
如此明顯的身形差距,她卻是哄慰的那一方。
也只有她,才能哄慰他冷靜下來。
一路上,薄莉不知講了多少甜言蜜語,說得喉嚨都有些發乾,埃裡克的呼吸才稍稍平定了一些,將頭抵在她的頸側,深吸一口氣。
時機到了。
薄莉摸著他頸後的頭髮,親了一下他的耳垂,順勢說道:“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他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冷,有些啞:
“什麽事。”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離開……”薄莉說,“你不能殺死戴著這些銀戒指的人。因為我還會回來,不想回來後看到一堆熟人的屍體。”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離開。
他腦中嗡的一聲,神經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似乎下一秒鍾就會發狂。
恐怖而尖銳的情緒積淤在他的胸口,過往的畫面從眼前接二連三地閃過——酷刑室,遍地都是殘肢內髒,新的屍體,舊的屍體,血液開閘一般湧流而出,滿室腥臭。
他過去以殺人為生,如果她離開,他怎麽可能不殺人?
他必須殺人,才能緩解這種焦躁不安的情緒,才能平息癲狂混亂的神經——
這時,過去的畫面轟然破碎。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薄莉吻了上來,主動伸出舌尖,撬開他緊閉的唇縫,濡濕了他的唇齒。
她吻得溫柔極了,也耐心極了。
隨著彼此氣息交混,他腦中可怕的刺痛居然就這樣消失了。
腥臭的回憶被她的氣味取代,殺戮的衝動被她的輕吻驅散。
血流成河的畫面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薄莉的眼睛。
她的眼睛那麽明媚,那麽鮮活,如同美麗而鋒利的刀刃,可以剔除他回憶裡的一切腐肉。
第63章
半小時後, 馬車抵達別墅。
薄莉仔細觀察埃裡克的表情,確定他的情緒穩定了一些後,又親了他一下:“你不說話, 我就當你答應了。”
埃裡克說:“我有拒絕的權利麽。”
他面容冷峻,抱住她的手臂肌肉線條堅硬而凌厲, 說出來的話卻顯出幾分委屈。
薄莉眨了下眼睫毛:“那我給你拒絕的權利,你拒絕我吧。”
話音落下,她頸側拂過一陣急促的氣流。
埃裡克垂下頭,下顎抵住她頸側的動脈,形成一個交頸的姿勢:“你明明知道, 我永遠不會拒絕你。”
他說話的時候,喉嚨微微震顫,在她頸側激起一片刺癢的戰栗。
薄莉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喉嚨,把他推遠了一些:“騙我可以, 別把自己騙了……早上我說了那麽多遍滾下去,你哪句聽進去了?”
他的神色茫然一瞬, 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從耳根到脖頸頓時紅透了。
真正實施時, 他其實沒有思考太多, 一切全憑本能。
他雖然從未經歷過男女之事,但並不是對人體構造一竅不通——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審視人類, 都像屠夫審視生肉。
他站在薄莉的身後, 居高臨下地剖開她的裙子時, 一開始也是抱著屠夫的心態。
擄掠,劫持, 殺戮。
一把扯住頭髮,暴露出脆弱的咽喉,刀鋒刺入皮肉,鮮血與汗水噴湧而出。
僅看描述,兩者是否一模一樣?
事實上,完全不一樣。
他曾經於此降生,睜眼即是父母恐懼和厭憎的眼神,再度回歸時,卻是如此緊窒與溫暖。
可惜,他是一頭被饑餓折磨得發瘋的動物,這麽一點溫暖,根本無法填補內心可以吸噬一切的黑洞。
薄莉叫他滾下去,等於讓一頭饑渴交加的野狗吐出口中的食物,這是完全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但他卻說:“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薄莉給了他一巴掌後,又遞上一顆甜棗。
她親了親他的臉龐,替他戴上面具:“真乖,我們下去吧。”
埃裡克頓了一下,扯開黑色大衣將她裹在裡面,一隻手穿過她的膝彎,抱著她走下馬車。
薄莉眨巴眨巴眼睛,沒有拒絕。
客廳裡傳來笑聲和爭論聲,馬戲團的人也在別墅裡。
他們似乎在玩牌,弗洛拉手氣不佳,輸了好幾把,欠了一個星期的家務活兒,正對著費裡曼大娘撒嬌:“大娘,我給你錢,你幫我洗碗好不好?我每天跳舞好累,真的沒力氣洗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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