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圍成一圈,在小聲交談。
家屬院裡的其他居民也注意到了,紛紛往這邊望,卻沒人敢討論,或者上前一步。
因為這種場景他們實在是太熟悉了。
許願挪挪屁股,坐起身體,茫然地朝餐廳望一眼,聲若蚊蠅:“媽。”
這時候,於嵐貞才放下手機,做了噓聲的手勢,口吻比任何時候都溫柔,“別說,也別問。”
許願怔愣。
原來他媽早就知道。
知道這些人在這一天下午會來。
許願立刻下沙發穿鞋,鞋穿好了,他卻遲疑了,要不要去找原曜。視線裡,原曜仍然在看題,他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還沒等得及邁步,家裡的門被敲響了。
就如同半年前的傍晚,原曜也敲響了這扇厚重、賦予安全感的大門。
“您好,”是年輕人的嗓音,“請問原曜在家嗎?”
許願憋著悶氣,很想說一句不在。
所以當原曜木著臉走出臥室時,許願下意識抬起胳膊攔了他那麽一下,微不足道的一下。
原曜卻拍諵楓拍他的胳膊,讓許願放松。
“讓我去開門吧,嵐姨,”原曜也抬手製止住了要去開門的於嵐貞,“我知道。”
“嗯?”許願倏地拽住他衣袖。
“我猜得出來,”原曜垂下眼,“我不傻。”
*
作者有話要說:
願願:怎麽辦在線等,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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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塌房啦 “要是晚上睡不著,想我就敲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薑瑤穿了一身深灰色的羊駝毛大衣,挎著黑皮包, 神情憔悴,風塵仆仆。
看樣子是從老家趕回來的。她早已提前到了,卻沒給原曜說。
一開門,那些個公事公辦的人像水庫大壩開洪泄閘,如魚湧入客廳來。其中有人還拎了個挺大的行李袋,不知道裝的是什麽。
許願第一次覺得他們家采光那麽不好, 陽光曬不進來。
也第一次覺得客廳這麽小,小到站不下那麽些個人。
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和原曜認識,是之前在區公安局同他見過的禁*毒辦領導。
兩個人對視一眼, 仿若心知肚明, 微微點頭, 算打過了招呼。
原曜在此時也表現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冷靜、沉默。
他望向眾人的眼睛不同平素那般漆黑發亮, 如岩石被埋入泥土,等待雨水的衝刷。
他其實一直在等,等這一天的到來。
原向陽以前最多也就一個月不出現, 可現在已經過年了。
他先對那個認識的中年男人說:“蔣叔, 您先等一下。”
說完, 他輕輕推著薑瑤的背,讓薑瑤在沙發上坐下。
薑瑤全程沒說話,低著頭,眼神略微有些木訥,焦急地朝那群人望去, 只有一個年輕的女人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背。
許願知道, 人是要長大的, 很多事只能讓原曜去面對。
他沒插嘴,蹲到鞋櫃邊去取出一次性鞋套,分發給這幾個人。
等他們都換好了鞋套,許願往原曜身邊靠了靠,說:“我先進屋,你們聊。”
原曜本來不想讓許願進去的。
因為他覺得沒有什麽回避的必要。
但他又想,自己承受的壓力,不能讓許願體驗第二次。
他只需要許願回屋躲著,等待自己調整狀態。
情侶之間的情緒往往是共享的,因為愛。也同樣因為愛,他不願意同許願共享這種絕望。
他點頭,當著所有人的面摸摸許願的手背,覺得摸著軟,便又捏了捏。
“去吧。”
他本還想多說點什麽,聲音卻斷在喉嚨裡。
許願也沒躲,任由他捏了個夠,轉身進了屋,關門。
門把手上還留有他掌心出的汗,濕濕滑滑的。
於嵐貞沒有回避,作為公*安民*警,又作為家裡在場唯二的長輩,她招呼著幾個人坐到沙發上去,原曜是晚輩,自覺地站了起來,一個人立在電視機前,眼神沉沉地掃過他們。
既然都猜了個七八分,原曜也不掖著話,他張口便問:“蔣叔,我爸的遺物都還齊全麽?”
他此話一出,整個屋子的大人沉默半晌,眼神齊刷刷地望向被提問的大領導。
許願在屋內。
他趴在門上,屏息凝神,偷聽客廳裡的人說話。現下,原曜這個問題拋出來,聽得許願死掐住手上的肉,頓時明白心絞痛是什麽滋味。
“原曜,”被喚作蔣叔的男人終於開了口,“事情也許還沒你想得那麽不好。”
原曜艱難地挪動眼球,不再望著一處發愣。
他是已經沉入海底的溺水者,順著洋流找到浮木,還未被宣告死刑。
“那您說吧。”
一直緊繃著狀態,原曜才松了口氣。
聽了一會兒,許願偷聽累了,乾脆搬了電腦椅過來坐著。其他人偶爾插幾句嘴,薑瑤一聲不吭,幾乎全程是那個什麽蔣叔在和原曜溝通。
原向陽現在大概的情況是聯系不上人,最後顯示的追蹤地點在邊境。
崇左市廣西西南部,是廣西邊境線陸路最長的地級市,口岸眾多,與越南諒山接壤,去年禁*毒活動打擊毒品兩千多公斤,緝*毒工作的危險性不言而喻。
在某次執行秘密任務的過程中,身為副指揮的另一名同事先發現聯系不上隊長原向陽了,但由於任務加密,當時也沒辦法,更不能暴露位置,副指揮也穩了幾天才向組織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