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碎片的後面,是十來張紙,每張紙上都有個名字,全部是家長簽字。
要麽是薑瑤,要麽是原向陽。
許願摸著那些紙質,猜測是從成績單或者試卷上剪下來的。
“薑瑤……是阿姨?”
許願依稀記得院裡的大人們叫過原曜媽媽的名字,在原曜還在繈褓中的時候。等原曜長成能滿地打滾的小男子漢了,薑瑤就沒有了名字,變成了原曜媽媽。
“是啊。”原曜動了動喉結。
許願的手指落到那些報紙的碎片上。
他望著那些密密麻麻的、藏了無數血汗的文字,心裡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許願反手握住原曜的手腕,問得急切:“你身上的傷和原叔叔有關系嗎?”
原曜直直地盯著許願。
躲不過的,無法回避,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他張嘴,唇連著下巴被台燈照映出冷硬的弧度,說出來的話卻那麽委屈:“……有。”
許願得到了最不願意得到的答案。
“你轉過來,”許願喉嚨發疼,眼睛倏地一下紅了,他第一次有些懼怕看見原曜的身體,“衣服捋起來。”
原曜不捋,伸手按住了許願在衣擺作弄的掌心,安慰似的摸摸他,“過去了。”
許願快要咬壞嘴唇,忍著想跌出眼眶的淚,問:“幾歲?”
原曜沉默幾秒,扭頭往窗外家屬院裡望,像要透過窗戶玻璃去看當年的車窗玻璃,“十來歲的時候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路上來往的車輛也很多,我分不清哪一輛是衝我來的。”
他這麽一說,許願才反應過來為什麽每次下雨的時候原曜情緒都不太好。
他又想起那天自己在雨中摸到的、來自原曜後背的觸感,像蜈蚣破土爬行在鳳凰山後的空地上。
還有撕掉小廣告後露出來的禁*毒宣傳單、對校外酒吧的排斥、看到自己被陌生麵包車靠近後的緊張、看不下去的紀錄片,以及父母萬分憐惜的態度。
一切的一切串聯起來,只有一個答案。
他早該想到的。
見許願難受得說不出話,原曜又摸摸他的手背,“我只是想告訴你一開始為什麽那麽不願意和你親近。”
許願抽出手來捏住原曜發紅的耳朵,咬牙道:“我以為你真討厭我。”
原曜任他捏著,說:“你招人疼,不會有人不喜歡你。”
繼續往後翻,許願摸到一張硬卡片,抽出來一看是原曜的身份證。
這證件照有好幾年沒去更新過了,照片上的人還是初中的臉蛋,神情冷淡、不羈,嘴唇薄,眼角上挑,對照相機的態度都不友好,一看就是個不好管教的主。
看完那排出生年月日,許願詫異道:“今天還真是你生日。”
原曜朝許願那邊靠一靠,不動聲色,用手臂把許願圈進懷裡。許願的注意力全在手裡的身份證上,沒察覺到兩個人又近了。
原曜低聲說:“我騙你幹什麽?”
許願哼道:“你騙我還騙得少了嗎。不過對不起啊,才成年的第一天就讓你幫我打架。”
原曜點頭,若有所思:“這不正好麽。”
“嗯?”許願小心地收好身份證,發現有一張小照片從身份證後掉下來,掉到了床單上。
“成年的第一天,學會怎麽保護喜歡的人。”
原曜說完,
許願恰好也翻過了那張小照片。
是前段時間晚自習放課後,原曜從許願手上拿走的那張證件照。
證件照上的少年有一對琥珀色的眼仁,唇角上翹,清瘦膚白,輪廓漂亮鋒利,不笑也是副平易近人的親切相貌。
許願拿起這張照片,花了好幾秒才確定照片上的這個人的確是自己。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原曜。
如果說剛才的吻是一時衝動、青春期荷爾蒙分泌上來了控制不住,那現在這張照片推翻了這些可能性。
一枚勳章一疊剪過的報紙和家長簽字,組成了原曜的這十多年。
那麽新放進去的這張證件照,意味著下一個十年的開始。
*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N久沒寫文的人提問,現在停車場一般在哪?
-
第38章 泳池裡的秘密 “我沒法陪你在水裡玩啊。”
也許是閑得蛋疼了, 李淳慫恿舒京儀提前把畢業歌選好。
舒京儀說這都什麽花裡胡哨的東西,現在得以學習為主。李淳反駁他, 說人隔壁班的都選好了,班上同學天天拿著藍牙音響放歌呢。
舒京儀不語,扭頭瞪他,說我看誰敢把藍牙音響帶到學校裡來!
可舒京儀的心和許願一樣軟,經不起遊說。
“難選啊,”李淳抱著胳膊在黑板邊愁眉苦臉, “這幾首歌都挺好聽的。”
旁邊一群同學把黑板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一起發揮網上衝浪的經驗,想想還有些什麽歌作為備選。
許願在寫卷子。
他每道題都會做,卷子上的字他也看得懂, 但心裡就是亂糟糟的, 一道題也寫不出來。
自從昨晚親了嘴後, 許願一看到原曜就像火燒上耳朵, 他膚色白,皮膚本就望著剔透,耳朵一紅便更明顯了。
他完全不敢往後望, 兩個人在班上也不說話, 連平時的小打小鬧都沒了, 看得李淳在課間把許願拉到一邊問,原曜是不是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