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曜點頭,“家屬區這片是都簽字了?”
“這事兒還沒定呢,得明年了。”於嵐貞吹了吹粥,“不過明年許願都上大學了,我們家搬到哪兒都一樣。”
是啊。
明年高考結束,許願如果出了省念書,家裡搬到哪兒都一樣。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許願腦子裡,繞不開了。
他媽說得沒錯,高考是個分水嶺也是新的起點,原曜住在家裡只是暫時的。等高考完了,或是等原向陽回來了,原曜還是要走的。就算一直不走,大學如果沒在一個地方,那也是分隔兩地。
習慣了這種天天看見喜歡的人的日子,許願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們有從前,更要有以後。
許願不太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算在一起了。
他記得原曜說的“我等你”。
他能理解像原曜這種特殊情況,不習慣身邊多了個人是正常的,畢竟提心吊膽地獨處那麽多年,需要去考慮的事情太多。
一想到這裡,許願心疼,胸口悶得慌,更加渴望從窗戶翻進對方的房間。他本就不是直截了當地去開門落鎖,而是在窗邊靜靜望著原曜的那個人。
許願想,如果自己那麽快地去促成這段關系,原曜也不會相信他是真的想好了,所以還得和自己說的一樣,要慢慢來。
客廳裡有個穿衣鏡。
許願臭美,出門前總是在鏡子前整理校服,特別在意自己今日的first look。
整理好領口,他扭頭朝廚房看一眼,往穿衣鏡邊躲了下,企圖用一人高的鏡子擋住自己半邊臉。
拉住原曜的胳膊,許願問:“什麽時候我們能一起上下學?”
“現在就是。”
“我是說……能一起走的那種。”
“等我爸回來之後吧,好麽?”原曜看一眼在廚房裡收拾餐具的於嵐貞和許衛東,沒起身,朝許願勾勾手指,示意腳抬過來點兒。
他的手指打理得乾淨、利落,在許家父母回頭的前一秒為許願系好了鞋帶。
“還不走?再晚點要遲到了!”於嵐貞隨手把洗碗布扔到桌子上。
許願猛地回頭。
他剛才心虛地盯著廚房的方向,怕爸媽看他們出門沒有,還好原曜已經挪開了手。
兩個人一同跨出家門,大門半掩著,爸媽進屋拿製*服了。
許願想起原曜問他的話,多問了句:“原叔什麽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我猜是元旦。今年過年早,他總得回來過年。”
跨年夜一過,等一月底就是春節。新春佳節,闔家歡聚,每年原向陽只要不值班,都會帶原曜回一趟爺爺奶奶家的。
許願問:“以前都陪你過了?”
“對。每年大年初二的時候,他會給我喬裝打扮一下,讓我去給我媽拜個年。一般我也不進屋,就約個地方和我媽見面。有時候我媽來,有時候我媽不來。”
“那除夕在哪兒過?”
“得看情況,如果我爸年前處理好案子了,就回我爺爺奶奶家,如果沒處理好,我爸和我過。”
“這樣啊。”
許願羨慕家裡年長長輩還健在的。畢竟他沒見過外公外婆,許衛東當年又是從北方來南方入伍的,在駐地娶妻生子,工作不忙的時候一年才回家一趟,每年春節都是在鳳凰山這個小院裡和大家一起過。
自打那天起,原曜的微信資料變了。
頭像不再是那個非主流寫輪眼,而換成了一張潛水員下到海裡深處的照片,不太清晰,像是疊加了好幾層水印的包漿圖片。
不過頭像倒沒什麽,許願比較在意他的微信名,是emoji裡祈禱的圖標。
圖標雙手合十。
看起來好像在許願。
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悄悄地搞對象嗎!
“願願,快點兒,”舒京儀曲起手指敲敲桌面,朝門口望一眼,“交手機了,發什麽呆?”
“好。”許願本來想給原曜發個[玫瑰/]的表情,但舒京儀收手機是從前往後挨著收的,要是他這邊發了消息,後排手機再震動,那也太明顯了。
白條坐在旁邊那一列,一隻手拿著手機打轉,另一隻手撐著下巴調笑道:“你換個什麽頭像啊,不好看,還不如我的熊貓頭。”
原曜心情很好,鎖屏遞了手機給舒京儀,回白條一句:“確實沒你的頭好看。”
白條一愣,歇氣兒了,忿忿地收拾文具,“操。原曜你這嘴就沒饒過我。”
舒京儀收好這一列的手機,又往前走過來,輕聲道:“他饒過誰?隊裡哪個不被他懟過。”
收手機的程序一般在早自習前就開始了,但今天班主任來得晚,教英語的老師要遲到,舒京儀心軟,放寬時限,讓大家都多玩了一會兒。
還有十來分鍾早自習得下了,說什麽也得把手機收齊了交到辦公室去。
白條伸個懶腰,把他那本快翻得掉頁的語文資料拿出來,掩著嘴說小話,“唉,這個看臉的時代啊。原曜你說長得帥如果能高考加分就好了,你看我們那個年級第一,多拽,每次路過我們班門口都要多瞪班長好幾眼,上次月考瞎舉報作弊還沒成功,像怕誰考過他似的。他這麽牛怎麽沒保送啊?”
“別在背後說他了,等會兒又得去年級組告狀。”舒京儀笑得把毛衣領口拉高,一巴掌拍到白條後背上,“是英語晨讀。傻*逼,書都能拿錯,還想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