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於嵐貞和許衛東還真是不太管許願,在生活上也采用放養教育,疊被子、洗衣服這些瑣事全讓許願自己弄,連過冬該換被子了也不會提醒許願。許願原來也沒那麽嬌氣,還是像個獨立大哥哥的。
他一個人在儲物間門口翻箱倒櫃,一邊找還一邊愁,說記得去年是放這兒的啊怎麽找不到了呢,原曜你再等等啊。
“沒事,”原曜站直身體,客廳穿堂風過來,吹得他有點冷了,“我陪你找。”
又找了一會兒,許願才從最頂部的櫃子裡扒拉出兩條厚厚的冬被,少說也得六七斤,重得差點把許願直接從凳子上壓得摔下來。
有生活常識的人都知道,兩個人弄被套比一個人快多了,於是原曜換好自己這邊的被子,跟著去了許願的房間。
許願按開臥室的燈,整個房間整潔、簡約,床品是藍色的,床頭還掛了一副藍天白雲的攝影,像是自攝。
原曜不是第一次來許願的房間了,但卻是第一次有時間打量這幅攝影圖。大概原圖像素不夠,被放大了許多倍,仔細看還有像素模糊的顆粒。
“好看吧,”許願見他在打量,莞爾道,“這是2010年11月19日,在珠海。”
原曜幫著換完了被套,許願一屁股坐在木床上,衝他笑:“謝啦。”
他一坐上去,這木製的、資歷老的床忽然發出了“咯吱”的聲響,許願一窘,又動作一下,床也很配合地給予了回應。
“怎麽還帶響的,壞了?”許願無語。
“應該是什麽部件松了,你平時睡著沒感覺?”原曜問。
“沒太大感覺,我睡著了就跟死了一樣。”許願小聲說。
“要不你去我那兒睡吧。”原曜提議,像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麽不對。
許願一聽“去我那兒睡吧”,大腦都宕機了一秒,隨後他才反應過來原曜那舒舒服服的大床可是一米八的,馬上說:“不用不用,那多不好意思啊。但如果你執意邀請我……”
原曜冷著臉,指了指客廳:“我去沙發睡。”
“不能吧,客廳的窗戶沒關的,凌晨特別冷。再說了,我爸媽要是看見你睡客廳,不得削死我。”
許願完全沒管原曜有沒有答應兩個人可以一起睡這種說法,彎腰,非常自覺地一把抱起自己的被褥裹在身上,再扯過枕頭擱在懷裡,從被褥裡露出一張臉,笑起來,“大恩不言謝,那今晚就打擾你啦。”
原曜看他這架勢,一愣神,還沒反應過來呢,許願已經抱著全部家當,大搖大擺地進了他的房間。
看著……
這小倒霉催的,壞個床還歡天喜地?
“我還沒答應你。”原曜拉開自己臥室的門,發現許願已經裹著被褥,在床上趴成了一條軟趴趴的毛毛蟲。
一聽這話,許願埋在被子裡,聲音聽起來困得下一秒就要睡著了:“真的不可以嗎?”
從某些方面來說,原曜和許願屬於同一種人,嘴巴比什麽都硬,心卻比什麽都軟。原曜似在糾結,站在原地看了會兒已被霸佔的床,歎氣道:“算了,你睡吧。”
“你別出去睡,這床太大了,我一個人睡著空。”
許願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盲抓,一下子精準地拽住了原曜的手腕,“我換一頭,各蓋各的被子。”
原曜站在臥室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抬頭,眼神落進了清清冷冷的客廳,心裡空落落的。
他知道,今晚不應該答應許願。
如果這是一個開頭,那以後就不一樣了。原曜三歲就和父母分床了,長大後更沒有和誰一起睡過,連和原向陽住酒店都是開的標間,床上突然多出一個人,難免不習慣。但還好這床是一米八的,他擔心的肢體觸碰基本不會發生。
原曜進了屋,把門一反鎖,走到書桌旁坐下來,說,“行,那你先睡,我再看會兒書。”
“喔……這麽晚了還學。”
許願翻個身,乖乖給原曜空出一大半的位置,一個人蜷縮在床沿,睡不著了,盯書桌上那盞光線微弱的燈。
這盞燈的亮度被原曜調弱了,平時要亮敞得多。
他很想出聲提醒一下原曜別在這麽黑的環境下看書,但是又感覺管不了對方,也就蒙著被子沒說話,但聽著書頁翻動、筆尖觸碰紙張的沙沙聲響,就是睡不著。
原曜獨自趴在書桌前學習的背影很吸引他,認真、專注,是真的在用天賦和努力去拚搏前途的那一類人。
許願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眼神落到臥室的窗戶外。
他記得小時候,家屬區裡經常有外來的小動物,比如鳥、比如橘貓,常常路過家裡每一扇小小的門窗,小孩子都想有個伴,許願就格外珍惜和小動物獨處的時光。
原曜在他心裡,就跟小動物一樣。
還是流浪街頭的那種。
“還沒睡著?”原曜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房間。
“沒有,”許願試著勸他,“學那麽晚,第二天你肯定睡大覺。”
原曜道:“睡大覺的是你。”
許願被噎住,辯駁道:“我隻睡第一節 課。”
“睡覺還挑哪一節?怎麽沒見你體育課睡覺。”原曜又開始嘴欠,“有精力打球沒精力學習。”
“學習哪有打球好玩兒啊。”許願不服。
原曜轉過凳子,拿筆杆在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敲,修長的手指奪人眼球,“是啊,和邱寧一起最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