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他今天怎麽碰怎麽手欠,許願也沒生氣,也沒鳥他,只是側過臉瞥一眼搭在肩膀上的手指,陷入沉思。
原曜運氣真的好嗎?
運氣好還被砍那麽多刀?
每天為了學習努力到那麽晚,要不然拿錢給他稱幾斤核桃補補腦吧。
這錢,許願還沒點確認收款。
下午,當天的考試全部結束。
天色漸暗,橘子汽水在北郊的天空傾倒,晚風輕拂過秋季的黃昏。上晚自習前的這段時光,應該是上中學的學生最愜意的閑暇。
許願才吃過飯回來,還在位置上認認真真地刷題。
白條在一班門口站著,跟門神似的,等原曜收拾完換洗的背包,兩個人要一起去游泳館。
現下已是十月,游泳館離閉館的日子也不遠了,他們得抓住秋天的尾巴。
“許願,”白條突然看見什麽,衝班裡喊,“有人找!”
許願在學校認識的人都在班上了,頭也不抬,“誰?”
“我也不認……”
白條話說了一半,急刹車似的截住,從門口閃得沒了身影,像是躲到旁邊去了。許願沒聽見下文,這才停下筆來朝門口望了望,只看見白條一個鬼鬼祟祟的背影。
他躲也就算了,還扭過頭來壞笑一下,笑得許願心底發毛。
不過,白條面前好像還站著個什麽人。
李淳早就停下筆來看熱鬧了。
隻這麽一瞬間,原曜也陡然停下手中疊泳褲的動作,他不吭聲,目光落到走廊上,若有所思。
一分鍾後,白條晃悠悠地雙手插兜,從門口進來了。他走過講台,側著身子從第一排過來,將手裡的一張卡片往許願這邊遞,“喏,給你。”
李淳說:“你給許願寫的啊?”
“滾,”白條呲他,“別人讓我轉交的!”
“喔……”
李淳吹了一聲口哨,見許願沒去接那張卡片,搓搓手,躍躍欲試,“願願,我幫你看看?嘖,不愧是我們人見人愛的願願……”
許願刷題的筆還握在手裡,汗涔涔的,這波刷題手感好得他舍不得挪開。
“什麽東西啊?”許願一邊寫字一邊問,頭都不抬。
李淳裝傻,拿著卡片像做賊似的,一屁股坐到許願前面的位置上,轉過身子,把卡片攤在手裡,“不知道。我打開了啊?”
“嗯,”許願小聲,“你別念……”
他話還沒說完呢,李淳已經同步同頻,悄悄地念出了第一行字:“高三一班許願同學,很冒昧打擾到你。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九月初開學的時候。從那時起,我就……我……”
李淳驟然停下,突然反應過來這還真是女孩子寫的情書,這麽念出來不太好,八卦是罪,要許願自己一個人看才行。
他合上卡片,把卡片塞進許願的練習題頁裡,“算了,太缺德了,你還是自己留著看吧。”
原曜在一旁看了挺久熱鬧。
他冷不丁地開口:“我就什麽?”
李淳被他不太友善的語氣嚇唬住了,一愣,下意識道:“就……”
“原曜!”白條在門口等得蜷縮成了一隻蝦米,唉聲歎氣地,“你收好了沒啊?”
“你去吧,我不去了。”把疊好的泳褲又放回書包,原曜手上的動作停滯一瞬。
“啊?”
“我感冒了。”
原曜吸吸鼻子,緊皺著眉,看樣子還真有那麽點兒脆弱,“今晚你的值日算我的。”
“這還差不多。”
白條看他臉色很臭,也當真信了他身體不舒服,隻得將裝泳褲的口袋甩上肩膀,衝他抬下巴,“那兄弟先走一步!”
白條前腳剛出教室門,原曜後腳就扭過頭來,衝著李淳,一字一句重複道:“就什麽?”
“就,愛上你了?”
李淳說完,連忙從校服袖口裡伸出兩截手指指向一臉懵逼的許願,“他他他,不是我啊。”
許願被指著,眼神全落在狀態不佳的原曜身上,後者的表情頗有一番不說實話不罷休的架勢,比許衛東於嵐貞管得還寬。
感冒?
白條也信?壯得跟牛似的。
他抿著唇,沉默半晌,喊人:“李淳。”
李淳這會兒也在圍觀他倆鬥法呢,都沒心思複習了,一被叫了名字就像被召喚到了一樣,舉起手:“在!”
許願攤開手,淡淡道:“卡片給我。”
“這裡。”李淳將卡片從練習題裡抽出來,雙手奉上。
許願的目光盯著原曜,接過那張卡片,徐徐攤開,再把焦距落在第一行字上,找到那個“就”字,順著字往後念:“就很想認識你。”
兩個人目光撞到一處,像冰塊碰冰塊,空氣中隱約咣當一聲響。
念完,許願臉不紅心不跳地,把卡片攤開放在桌上,揚了揚下巴,“你要不要看看?”
原曜頓了頓,“不需要。”
說完,他扭頭坐下。
許願也懶得理他,把卡片收起來壓在練習題底下,重新握筆,敲了一下李淳的頭,“還不快點複習,還在這兒看戲。”
“哦……”李淳摸摸腦袋,也跟著坐下來翻開書頁,總覺得有那麽點兒奇怪。
他想了想,還是沒忍住,附到許願耳畔說悄悄話:”你倆不是合不來嗎?他關心你收沒收情書幹什麽?你是沒覺得,剛剛你倆像鬧別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