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京儀瞥他們, 忍不住了, 見對面學校喊得猛烈, 也叫起來:“六中必勝!!!”
在高三一班的強勢帶領下,六中看台沸騰了。
鋪天蓋地的加油聲中,許願震得腦子發蒙,拽住顧遠航站起來,以小時候在家屬院裡喊“我媽來了”的音量——
“原曜!!!!”
少年音色蓬勃清逸。
他也不喊別的什麽,隻喊這兩個字。
“你好得意啊許願,”顧遠航跟著他晃,大喊一聲:“原曜加油!”
“原曜!”許願又喊。
“原曜衝啊!”顧遠航也跟著。
喊完他馬上壓低嗓音,皺眉,“你他*媽是拉我來當掩護嗎?”
“不然呢!”許願繼續呐喊助威。
顧遠航白眼一翻,很想把“沒回就是在學習”的表情包貼在臉上。
他造了什麽孽要來當狗,舒舒服服在家吃親媽做的石鍋拌飯不香嗎。
前一百米遊完,原曜足尖點上游泳池壁,回頭立刻旋回賽道,腿部發力,猛地蹬出去一截,又馬上進入最後一百米衝刺。
漸漸地,原曜果然不負眾望,在六中學子豁出命去的呐喊聲中,與目前的第一名僅僅只差半臂長——
最後五十米。
一向習慣在教練席裡裝高深的老陳再按捺不住,握著礦泉水瓶跳起來,手背青筋暴跳,旁邊還有個踴躍呐喊的白條——
“超他!”白條喊完,被老陳按回板凳上。
最後二十米。
原曜已反超成功,領先於第二名,優勢卻並不明顯,隨時都有被反超的可能性。
許願不再喊了,而是渾身緊繃,坐在凳子上望著終點發呆,胸腔裡凶猛的小獸快要破籠而出。
最後十米。
第二名似乎力不從心了,明顯動作變緩。原曜像是留了點氣力,突然一個加速,又快了半臂長——
他如翻湧的海浪,努力向前伸出指尖,以絕對優勢,第一個觸碰了終點的池壁。
仰頭出水,原曜如一把潔白的匕刃。
他一隻手搭在泳池賽道的分水線上,另一隻手舉起來,朝六中看台邊簡單地揮了揮,卻勾起眾人最為沸燙的赤忱。
“第一,我們是第一!”李淳尖叫,一把抱住許願的脖子搖晃,“原曜第一!”
“是第一嗎……”
許願胡亂敷衍一句,脖子被勒住,臉和李淳的緊貼在一起,一臉無辜,眼睜睜看著原曜面容沉寂,抱歉地笑了一下。
回去肯定要被打屁股。
顧遠航見狀也抬胳膊,把被扯到一旁去的許願搶過來,心想被我摟總比被同學摟好吧,“原曜看這裡!”
“肯定是第一啊,”李淳開始隨周圍人一同海豹拍手,指大屏幕,講解道:“我們這一組本來實力更強,下一組沒什麽戲的。”
最後成績按照秒數來排,但按照現在的情況,六中接力第一沒跑了。至少和下一組第一僅是冠亞軍之爭。
許願這才松一口氣,看原曜被白條拉上岸。
兩個身形高大的男生站在泳池邊,背對著看台準備進更衣室。
原曜脖子上掛了條毛巾,圍脖似的繞一圈。
許願想起他在家裡每次洗完澡的模樣,眼神不受控地多瞟幾眼,動動喉結。
他抿嘴,舌頭舔濕乾燥的唇。
唇角弧度上翹,想忍,又壓不下去,留下唇邊一處小漩渦。
他這點小動作,自然是被顧遠航發現了。
“你能不能收斂點啊,”顧遠航小聲耳語,“你看你們班男生,知道是冠軍之後都開始玩手機發慶祝紅包了,就你還盯著人看,眼神又明顯,望夫石似的,生怕別人……”
“這樣的眼神呢,”許願轉頭看他,“夠不夠冷酷無情?”
顧遠航淚流:“靠。你看我當然無情。”
“噓。”
一根食指抵上顧遠航的唇,許願眼神剔亮,對著泳池挪不開目光,“我在欣賞。”
話音剛落,原曜的背影閃進更衣室不見。
他在進更衣室之前還回頭望了一眼。
下一組比賽如李淳所說,選手水平大多不相上下,最後一棒也不夠給力,第三棒還未交接時,第一名已超第二名五六米,大局已定。
接力比賽全部結束,大屏幕上彈跳出各學校排名,六中校徽赫然在前三行頂端。
觀眾席上又歡呼起來——
男生們吹響口哨聲。
六中只有男子接力和女子單項拿到冠軍,男子單項隻拿了季軍,老陳已經非常滿意,站在台下拍手祝賀。
頒獎儀式結束,現場秩序開始亂了,不少同學從看台上下來,到第一排護欄邊張望。
許願越看越想笑。
原曜跟個機器人似的,被白條和老陳簇擁在隊伍最中間。
他笑得勉強,鼻骨挺直,下頜緊繃著,手還放在胸前比了個大拇指,像給某品牌站台的男明星。
“好了,換男子接力組,”負責拍照的人指揮他們站好,“單獨來一張。欸,陳教練,你們學校男生長得都挺不錯啊。”
“那是,”老陳得意,“顏值與實力並存。”
許願聽他們誇,心裡也高興。
他正看攝影師準備就緒,突然被舒京儀拍一下肩膀,身前遞過來一束花,是黃玫瑰配北美冬青,開得盛大、飽滿,鼻尖立刻縈繞開玫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