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全部變成了唔唔聲。
殷晏用力捂住何意珩的嘴巴,在何意珩耳邊說:“別說這個。”
“唔唔……”
“別再把宋長斯扯進來了。”
“……”
何意珩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恨不得當場撬開殷晏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裝著宋長斯灌進去的迷魂湯。
他就想不明白了,這才短短幾天時間,殷晏對宋長斯的態度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以前他寧願倒立拉稀也不願相信殷晏會為了宋長斯一口氣從學校跑八公裡過來,還為了宋長斯不惜得罪商家。
殷晏瘋了嗎?
殷晏真的瘋了!他是被哪個孤魂野鬼附體了吧?
自從商遠進來後,賀白便悄無聲息地喊上宋長斯退到了人群的最後面。
說實話,這一出不在他們的計劃范圍內……確切來說,應該是從殷晏出現的那一刻起,事態的發展就偏離了他們的計劃。
不過好在大方向是對的。
雖然他們報了警,但只是想借警察之手給商遠一點嚇唬罷了,他們的重頭戲在後面——是宋長斯和商遠的單獨戲份,不應該有其他人的參與才對。
宋長斯倒不介意自己的名聲好壞,唯一考慮到的是多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就多一分被拆穿的風險。
讓他始料未及的是——
殷晏。
殷晏居然隱瞞了這件事。
他還以為殷晏會當著商遠的面把商思錦的所作所為通通說出來。
可是殷晏在顧慮什麽呢?甚至頂著殷老先生和林疇施加的壓力一意孤行地捂住了他那個朋友想要說出真相的嘴。
不久前殷晏可是信誓旦旦地說要讓商遠出面解決這件事,怎麽又突然反悔了?
宋長斯面上不動聲色,可心裡繞著一層不解。
但是當他對上殷晏匆忙轉頭看來的那一眼時,僅是刹那間,他便好似在那雙明淨透亮的眸子裡看清楚了一切。
十八歲的大男孩,還沒走出象牙塔,還沒沉浸進五彩斑斕的大染缸裡,他的心思那麽單純,一眼望得見底。
即便中間有著許多彎彎繞繞,只要找到了頭和尾,捏著兩端的線頭,輕輕一拉,就能拉成一條筆直的線。
那條線上捆著慌亂和擔憂等情緒,一圈一圈地纏繞著線。
然後,纏繞上了他捏著線頭的指尖。
宋長斯注視著殷晏猛地扭回去的腦袋,一時間居然沒忍住,微微勾了下嘴角。
賀白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輕聲問:“怎麽了?”
宋長斯想說遇到了一個很傻的小alpha,為了所謂的omega的名聲,甘願承受別人一盆盆潑來的髒水。
也許殷晏是想讓商遠出面解決這件事,卻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
之前他們走出樹林時被一道道刺眼的手電筒光晃到,轉眼又感受到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投射來的目光。
在那一刻,殷晏就改變主意了吧。
其實名聲不重要。
起因不重要,過程也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而宋長斯馬上就要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了——前提是他需要按兵不動。
“沒什麽。”宋長斯微微垂眸,再抬眼往前看時,腳步跟著邁了出去,“就是想解釋一下。”
“長斯?”賀白下意識想拉住宋長斯,驚覺宋長斯不喜歡被人碰觸後,又像是觸了電一般地收回手。
賀白面帶急色,壓低聲音,試圖把宋長斯喊回來:“長斯,你別衝動啊,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
宋長斯頭也不回。殷晏還在和商遠進行拉鋸戰,倏地在余光中瞥見一道人影走來,不等他有所反應,那道人影已經走到他面前,並橫在他和被酒店工作人員從地上扶起來的商遠中間。
“商先生,殷晏是為了幫我才失手傷了商思錦,至於商思錦對我做了什麽,你從酒店的監控裡也能猜到一二吧?”
商思錦突然失蹤,作為本場宴會的主人,商遠自然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查看酒店的監控,但他疑心大,生怕監控裡出現什麽不該有的畫面,所以他不會允許其他人和他一起查看監控。
那麽宋長斯被商思錦扶出宴廳的事,也就只有商遠一個人知道了。
商遠不是沒把這兩件事聯系起來,他被小兒子受傷的憤怒衝昏了頭腦。
因此他在賭。
他賭宋長斯不好意思當著殷老爺子的面說起這些尷尬事,隻訂婚還沒結婚的omega總有諸多顧慮,也很在乎名聲。
可他沒想到宋長斯還是說了。
顯然,宋長斯的話驚動了處於被動狀態的殷老爺子,原本坐在沙發上的殷老爺子刷的一下站起來,黑沉沉的眸子筆直地看向宋長斯。
“長斯,什麽幫你?什麽監控?”殷老爺子皺眉道,“你來說說是怎麽回事!”
宋長斯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身後的一隻手很輕地扯了一下,他的眼睫小幅度地顫了下,平靜的表情卻沒有絲毫遲疑。
他把商思錦把他帶出宴廳並對他圖謀不軌的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每說一段,商遠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最後,他的話說完,商遠的臉已經白得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這裡到處都是監控,只要仔細尋找就能發現蛛絲馬跡,而我為什麽會被商思錦帶走——”宋長斯拉長的聲調緩慢消失,他走到商遠面前,眼神冷淡地看著商遠,隨即用嘴巴無聲地說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