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殷晏大聲回道。
其實殷晏也累得夠嗆,身上的汗水黏著有些濕潤的衣服,讓他渾身難受,恨不得立即把衣服脫光衝進浴室洗個澡。
和他狼狽的模樣比起來,他身前的宋長斯就像一朵高貴矜持的高嶺之花一樣,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衣服也穿得規規整整。
由於他們離得近,宋長斯身上那陣若有似無的淡香直往殷晏鼻子裡鑽,夾雜著一絲極淡的信息素抑製劑的氣味。
殷晏了然——
難怪他一直嗅不到宋長斯信息素的味道,原來宋長斯用了信息素抑製劑。
身為在生理性別上比較佔優勢的alpha,不管是殷晏還是他的狐朋狗友們都不喜歡用抑製劑。
原因無他,實在是抑製劑的氣味太難聞了,若是不用掩蓋其氣味的噴霧遮掩一下的話,那氣味比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還要衝鼻。
殷晏也不喜歡抑製劑的氣味,印象中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嗅到抑製劑的氣味了。
而這時,不知道是突然嗅到的原因還是宋長斯用了香水的原因,他竟然感覺抑製劑的氣味也沒有那麽讓人難以接受……
殷晏摸了摸鼻子,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他身前的宋長斯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並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殷晏:“……”
好了。
這下他這些什麽都不想說了。
他發現宋長斯這個人比他哥口中描述的還要小家子氣、還要記仇。
不就是他不久前拒絕了宋長斯還把宋長斯說了一頓嗎?值得宋長斯一直惦記著嗎?
而且他又不是沒有理由的拒絕,他的理由非常充分,一方面是他不喜歡年紀大的omega,一方面是他不喜歡男o。
他都把這兩點跟宋長斯說得一清二楚,宋長斯還氣什麽氣?
殷晏又無語又鬱悶。
背對著殷晏的宋長斯沒有瞧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當然,此時此刻的宋長斯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麽。
宋長斯走到殷老爺子跟前,輕聲細語地安撫了殷老爺子一會兒,他讓殷老爺子一起坐到沙發上,隨即麻煩林疇從書房拿來那個變了形的盒子。
看見盒子的慘狀,殷老爺子又是一頓氣,連著瞪了殷晏好幾眼。
殷晏:“……”
可憐無助又不敢動。
宋長斯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畫卷展開後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番。
沒多久,他便裹上畫卷放回盒子裡,對殷老爺子笑了笑:“有點破損,但沒有太大的問題,我有個朋友是做這行的,如果殷老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把這幅畫拿給我朋友修補一下再送過來?”
聞言,殷老爺子臉上的火氣總算消散了大半,他歎口氣說:“只能這樣了,又要麻煩你了。”
宋長斯笑道:“不麻煩。”
“都是那個兔崽子惹的禍,要把我活活氣死才罷休……”殷老爺子說到氣頭上,又狠狠瞪了殷晏一眼。
殷晏可憐兮兮地縮著肩膀,隻想當場化作一陣風飄散而去。
有了宋長斯在中間調節,這場鬧劇終於落下帷幕,傭人們這才敢過來把他們請進餐廳。
晚餐早就準備好了,甚至因為殷晏和殷老爺子鬧了這麽一場,都放得有些涼了。
餐桌上,殷老爺子沒怎麽搭理殷晏,轉頭熱絡地和宋長斯聊起天來。
別看宋長斯私底下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應付起殷老爺子來居然遊刃有余,無論殷老爺子拋出什麽話題都能接住,還時不時地把殷老爺子哄得哈哈大笑。
殷晏一邊埋著頭刨飯一邊吊著眼睛暗戳戳地偷看宋長斯。
以前他和宋長斯的見面次數不多,也很少這麽長時間地看著宋長斯,他隻覺得自己始終看不透宋長斯這個人。
現在他們接觸的次數驟然增多,可他依然覺得自己看不透宋長斯。
比如這一刻,明明宋長斯笑得挺開心的,他卻感覺宋長斯並不是那麽想笑,明明宋長斯在不停地開口,他卻感覺宋長斯並不是那麽想說話。
就像他哥說的,宋長斯好像總是在逼自己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實際上他可以不用那麽做。
他家老頭子不是一定要人陪著說話,大家坐在一塊兒安安靜靜地吃頓飯也能讓老頭子開心上好一陣子。
嗐~
真是個喜歡自找麻煩的人。
殷晏一邊想著一邊往嘴裡塞了塊紅燒肉。
他正咀嚼著紅燒肉,結果冷不丁聽見坐在另一邊的宋長斯開口道:“對了,殷老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殷老爺子樂呵呵地問:“什麽事?”
宋長斯面色平靜,他越過中間的殷老爺子看了眼殷晏,接著說:“我來時在外面碰到殷晏,他跟我說了很多話,我想了想認為他說得沒錯。”
正咀嚼著紅燒肉的殷晏:“……”
不是……
他好端端吃著飯呢,怎麽話題又扯到他身上了?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宋長斯下面便說:“他說殷回不喜歡我,因為我接二連三地和家裡鬧得不愉快,所以我在想我們兩家的婚事不如……”
“你胡說!”殷晏噌地起身,趕緊咽下紅燒肉,他驚恐地看了眼臉色已然沉到底的殷老爺子,慌忙解釋,“我根本沒說過那種話,你怎麽能在我爺爺面前亂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