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晏的拇指再次頓住,他詫異地回頭:“你怎麽知道這些事?”
“我聽我爸說的。”師良回憶起幾天前的事,還算冷靜的表情中浮現出幾分明顯的擔憂,“後來我找華盈姐打聽到長斯哥的常住地址,我找了他三次,但他一次都沒有開門見我。”
殷晏想說我老婆為什麽要見你?
可這句話還沒說出來,他就突然意識到——
宋長斯已經不是他的老婆了。
這個念頭像一把淬著毒的尖刀,扎進他心裡,疼得他眉頭都擰了起來。
他不敢再想第二遍。
只要一想起來他和宋長斯的感情現狀,他就難受得連呼吸都提不上來了。
他仿佛被人按進冰涼的水裡,連掙扎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他真的快要窒息了。
他的心臟也快要炸開了。
殷晏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保持理智的,他從師良透亮的眸子裡看見了自己白得跟僵屍似的臉,嘴裡緩慢地動了動:“然後呢?”
師良說:“然後我今天早上在校門外看到他了。”
殷晏沒有說話,心臟狠狠跳動了兩下。
“我要幫老師整理報名冊,所以來得很早,我還以為他為了送你才來學校,結果我一直沒有看到你,等我抽空去看他,才知道他在校門外守了一個上午。”
殷晏雙腳發軟,往後靠到桌前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感覺自己身上虛汗直冒,聲音輕飄飄的:“現在呢?他走了嗎?”
“沒有。”師良歎氣,“如果你還在乎他的話,你去看看他吧,他好像生病了,臉色很難看。”
殷晏單手撐在書桌邊緣,指尖用力地抵在桌面上,抵得指甲泛白。
等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了,謝謝你。”
言盡於此,師良不再多說,轉身接著收拾東西去了。
殷晏花了半個小時把自己的床鋪和書桌清理出來,又和師良一起把寢室粗略地打掃了一遍。
等他忙完,已經過了中午。
他和殷回在宿舍樓下集合,準備去食堂吃飯。
開學第一天的學校裡熱鬧非凡,去食堂的路上人來人往,不少認識殷晏和殷回的人都向他們投來複雜的目光。
刻意壓低的議論聲中時不時響起宋長斯的名字。
殷回的眉頭幾乎擰成一個結。
宋長斯宋長斯宋長斯……
怎麽走到哪裡都有宋長斯?
宋長斯對他們兄弟倆而言就跟魔咒似的,躲都躲不掉。
不勝其煩的殷回一把拉起殷晏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並回頭催促:“走快點,免得那些人在我們身上看來看去,我們又不是人民幣,有什麽好看的?”
殷回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傳入路人們的耳朵。
前一刻還在小聲議論的路人們瞬間噤聲,一個個猶如被人堵住嘴巴的鵪鶉,趕緊把目光從殷晏和殷回身上挪開。
殷回煩躁地掃了一圈那些人,拉著殷晏走得更快了。
見殷晏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殷回安慰他道:“現在剛開學,大家正是好奇的時候,肯定會經常提起宋長斯,等過陣子就好了,社會上最不缺的就是新鮮事。”
殷晏哦了一聲。
殷回想了想,又道:“這樣吧,我教你一個方法。”
“什麽方法?”
“以後只要你聽見別人提起宋長斯的名字,你就背誦金剛經轉移注意力。”
“……”殷晏無語了,“我連金剛經寫的什麽都不知道,我怎麽背誦啊?”
“對哦……”殷回好笑地拍了下腦門,作勢要摸手機,“我百度一下發給你?”
“……算了。”殷晏一邊說一邊甩開他哥的手。
兩個alpha手牽手地走在學校裡,回頭率高達百分之百,本來他和他哥的回頭率就夠高了。
殷晏埋著頭往前走,殷回跟在後面。
不一會兒,殷回又想到一個辦法,他加快腳步和殷晏並肩而行,自信地開了口:“或者這樣,你還記得我說的那個朋友嗎?”
殷晏沒吭聲。
殷回繼續說:“就是帶我去國外的那個omega,他也回來了,而且他長得不比宋長斯差多少,當年我們還在這裡念書的時候,追求他的omega都能繞整個象山高中四五圈了,我把他介紹給你?”
殷晏驀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殷回。
他正要開口,結果冷不丁聽見殷回操了一聲。
殷回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宋長斯?”
殷晏有瞬間的僵硬,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順著殷回的視線朝前方看去。
他果然看見了宋長斯。
宋長斯穿著黑色長衣和黑色長褲,只有圍巾是淺灰色的,所有暗沉的色調都襯得他那張臉極其蒼白。
這讓殷晏想起網上的一個段子——我死了三天都沒這麽白。
這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宋長斯再合適不過了。
一段時間不見,哪怕宋長斯穿著較厚的冬裝,也能看出他消瘦了很多。
他明明站在密集的人群中,卻好像和周圍的路人不在一個平面上,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周圍人來人往,和他沒有一點關系。
宋長斯有些長的頭髮被風吹得凌亂,他直勾勾地盯著殷晏,深沉的眸光仿佛要將殷晏的靈魂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