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緊張勁兒的魏遠頓時急了:“周念,我是真心的,我在跟你表白呢!”
“啊,對對對, 快遲到了,快跑起來跑起來!”周念笑著催促,舉著傘落荒而逃。
“卡!”
張西顧一把搶過場務手裡的喇叭, “這條不過, 重來!”
“為什麽?”發出質疑的是裴舒, 來自影帝的自信,他覺得自己這場戲表現的一級棒。
張西顧嘴裡叼著雪茄, 眼神之凶神惡煞,好像要將裴舒活剮了似的:“你剛才喊的是誰的名字?”
霜寧,請你給我這個機會……
裴舒呆若木雞。
再不敢跟師兄強嘴。
演員的狀態往往因多種元素改變,好的狀態好的發揮可遇不可求,這條看著巧奪天工, 下一條就變豆腐渣工程,也難怪張西顧氣的又點了兩支雪茄。
謝霜寧心緒亂了。
剛才那個口誤,是……裴舒對著自己這張臉,一不小心才喊錯的,吧?
沒別的原因,吧?
大概,吧!
好在第二遍重拍,倆人的狀態都不差,張西顧總算沒再發火,刷刷刷翻著劇本頁,招來場務說道:“棚內場景布置完了吧?把這段戲提前,通告發下去。”
站在雨棚裡讓化妝師補妝的謝霜寧頓時一驚。
張西顧說的那場戲是……
床戲!?
情不自禁的看向裴舒,裴舒也剛好看向自己。
謝霜寧一下子不知該繼續看還是該回避目光,裴舒光彩熠熠的眼眸一掃,唇角勾起狡黠燦爛的弧度。
謝霜寧心裡咯噔一下。
“……”怎麽有種被盯上的感覺?
中午,劇務派發盒飯,得到老壇酸菜牛肉面改善夥食的謝霜寧已經能吃得下甜味上海菜了,他手裡捧著白米飯,右手拿筷子夾了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正要吃,邊上坐著的裴舒突然說道:“雖說是床戲,但並不暴露,張西顧的拍攝手法向來講究隱晦為美,所以不必緊張。”
謝霜寧頓時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我緊張什麽?”
裴舒忍著笑:“你不緊張?”
“我有什麽好緊張的。”謝霜寧故作囂張的一口吞掉紅燒肉,“又不是沒跟你睡過。”
裴舒:“……”
謹慎點,所謂睡過——是同屋不同床的室友關系!
謝霜寧面上固若金湯,心裡慌得一比。
就因為這個床戲,他兩天沒睡好覺,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早晚得來。
謝霜寧已經夠緊張夠尷尬的了,偏偏甄妖嬈還特意跑來看現場直播!
“正好最近沒事,來看看你倆。”甄妖嬈伸手撥弄幾下謝霜寧的劉海兒,眼含心疼道,“這才進組多久啊,怎麽瘦成這樣了?是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我給你倆帶了三大包吃的,晚上回酒店分了吃。”
謝霜寧在心裡默哀,這場戲還不知要NG幾遍,真的好想現在就回酒店吃奧利奧。
場地定在了周念家裡。
劇情是這樣的,魏遠洗心革面,奮發圖強,為了讓自己配得上周念而努力讀書,於是懇請學霸為自己補課。二人約好了周末時間在周念家裡學習,剛開始是真的在學習,後來學著學著就學到床上去了。
張西顧對這場戲的指導只有四個字:“放開了演。”
別端著,別有這個那個的顧忌,按照自己對角色內心的理解,直接放開了演。
“先不正式拍,走走戲。”張西顧顧念兩個演員年輕,臉皮薄,怕他們束手束腳放不開,所以進行了清場,隻留下幾個必備的工作人員。
謝霜寧和裴舒坐在床邊的地上,圍著矮桌開起了玩笑,裴舒眼見說不過,乾脆動起手來,假裝凶狠實則寵溺的去撓謝霜寧癢癢,二人鬧著鬧著就滾到了床上,謝霜寧在下,裴舒在上。
連成串的笑聲在這一刻乍然而止。
謝霜寧的呼吸有些急促,怔怔的望著裴舒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如果壓在他身上的不是裴舒,而是不熟悉的男演員,他反倒輕松點。
裴舒吻住了謝霜寧的嘴唇,修長的手指挑開襯衫下擺探了進去,謝霜寧睜大眼睛,本能抓住了裴舒越來越不老實的手腕。
裴舒定定望著他,嗓音壓得很低,也極度的沙啞:“不行嗎?”
他的眼神滾燙,仿佛要把自己生吞活剝。
謝霜寧想喊停了。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不是。”
“那我……”裴舒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同意,“可以繼續嗎?”
謝霜寧忍著快要衝出胸膛的心跳,點了點頭。
自己究竟在怕什麽呢?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借著劇本,借著周念的身份,跟裴舒上演一回親密戲。
現在目的達到了,裴舒正在抱著他,親吻他,這些都是他前世今生加在一塊也不敢想的,可為什麽事到如今,他又想退縮了呢?
張西顧坐在鏡頭後面,眉頭越皺越緊,最終喊話道:“謝霜寧,你的情緒不對。”
肯定不對。
此時的周念應該是緊張的,害怕的,也無比期待的。
而不是他這樣,滿臉淒苦滿心無奈的。
“抱歉。”謝霜寧坐了起來,沒看裴舒一眼,對張西顧說道,“我自己調整一下,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