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窗外響起一聲悶雷,“轟隆”一聲,緊接著雨點淅淅瀝瀝砸在玻璃窗上。
臨近夜裡,果然下起雨。
天已經黑了,即使是下雨也下得很安靜,與此同時,池青在家裡,捧著水杯看到茶幾上有一打季鳴銳走時遺留在他家的案件照片,由於房間內沒開燈,幾張照片乍看過去黑乎乎的像一打黑白默片。
池青一邊慢吞吞地喝著熱水,一邊拿起那疊照片,就著電視機透過來的微弱光線查看起來。
直到電視光線變換顏色,才將照片照亮一點兒。
池青看了許久才放下照片,繼續捧著水杯朝電視屏幕看去,直到節目結束,電視上開始播廣告他都沒什麽反應。
半晌,廣告結束,他才動了動,從邊上摸出手機,點開聯系人裡備注為“季鳴銳”的聯系人。
然而網絡另一頭的季鳴銳仍處於懷疑人生懷疑自我的狀態裡:“……”
解臨都走了,他腦內還不斷在想:我人傻了。
他怎麽能分析出那麽多東西的?
……
最後他給了自己靈魂一擊:
我難道真是弱智?!
季鳴銳一度沒緩過勁來,錯過了池青發來的消息。
-除了拋屍現場以外,你們勘察過第一現場嗎。
池青繼續打字。
-凶手犯案的地點可能是冬天流浪貓聚集的地方,那個地方的特征是出入口狹窄,或者說不利於逃竄。
池青發完這段話,沒等到對面回復。
他看了眼窗外的雨。
一般來說下雨天他的心情都很不錯,今天也不例外。
他懷著難得的好心情,想到為了這七具貓屍哀嚎了很多天的季鳴銳,心說如果這人再繼續這樣嚎下去,案子破不破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被煩死的速度肯定比季鳴銳破案的速度快。
於是池青帶上手套,拎著把傘出了門。
海茂小區離他們小區相隔不過三個路口的距離,深夜路上行人很少,池青一路走過去都沒碰到什麽人。
海茂小區門口那片染過血的草坪已經被人清理過了,池青努力回想這一片的街道構造,發現同時滿足所有必要條件的地方並不多,他走過幾個容易聚集流浪貓的地方,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池青撐著傘蹲在那兒看了會兒,地上乾乾淨淨,只有幾隻裝了剩飯的破舊貓碗。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地方——離海茂不遠,有一間廢棄的小廠房,那間廠房已經閑置很久了,只是最近隱約有流傳這間廠房很快會被回收改建的說法。
“嘩啦——”
雨勢越下越大了。
池青撐著傘,手指搭在傘柄上,往廠房走去。
這間廠房佔地並不大,大部分地方都用來堆放廢棄的機器、管道,門早已生鏽,門邊的雜草已經長了很高,但是出入口位置卻仍是平的。
有人經常出入這裡。
而且更重要的是,廠房裡有人。
池青在一片黑暗裡看到一個人影,那個人正蹲著,手裡拎著一把帶血的鋸齒刀,他腳下地面上的顏色遠比眼前這片黑更深,應該是沉積已久的血跡。
那人聽到聲音,微微側了側頭,於是池青對上一張白天才剛見過的、能瞬間打碎他好心情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解臨:你很危險
池青:你也不賴
第9章 對決
兩人所站的距離不超過半尺,即使天色深暗,這個距離也足夠他們互相看清對方。
解臨此刻正蹲著,他其實沒有完全看見池青的臉,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來人從毛衣裡探出來的半截蒼白削瘦的手腕,再往上是熟悉的黑色手套,由於撐著傘,雨傘剛好遮擋住半張臉,只看得到下巴和一抹鮮紅的唇色。
買過刀,不喜歡貓,指腹有刀痕。
這些要素如果只能稱得上“可疑”的話,那麽再加上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撐著傘來到第一案發現場這一條鐵證,這位姓池的先生恐怕就不僅僅只是有嫌疑那麽簡單了。
“嗒。”
此時沿著屋簷匯聚的雨水落下,重重地砸在傘上。
解臨想過雨天凶手有一定概率會再次犯案,但是沒想到真就這麽巧,他緩緩松開手裡那把凶手遺留在現場的鋸齒刀,率先打破沉默:“又見面了。”
哪怕是現在這種情況,他看起來也並不緊張,說話時甚至仍舊帶著笑,只是那雙常年含笑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冷意:“一天之內能跟你碰見這麽多次,還說這不是緣分?”
池青視線停留在被他放下的那把刀上。
刀沾著血跡。
由於需要劃開皮肉、可能還會磕到屍骨,刀身有很明顯的磨損痕跡。
鋸齒和普通平滑的刀口不同,齒鋒嶙峋交錯,上面甚至還帶著劃開皮肉時意外嵌進去的碎肉,那點像牙縫間嵌綴的肉末由於周圍肮髒的環境,早已經變成暗淡的黑色“汙垢”。
池青眼前閃過白天解臨車座上那把同樣的刀。
——“我住海茂附近,你說順路嗎。”
池青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他把原本低掩的傘撐高,將剩下半張臉也露了出來,這回並沒有否認:“是挺有緣分的。”
池青話音剛落,解臨先有了動作——他抬手把原先系在脖頸間的領帶扯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