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從三樓審訊室直接下來。
於是池青清楚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我讓他攔的。”
解臨說完擺擺手,示意幫忙攔人的那位可以撤了。
於是年輕刑警衝他們微微點頭示意,回到自己原本的崗位繼續工作。
解臨手搭在池青肩上,另一隻手推開大門,帶著他往前走:“走吧,一起去案發現場看看。”
門開的一瞬間,池青耳邊的聲音又多了一重。
多出來的一重聲音源於大馬路上那些往來人群和車輛,但是這些聲音目前還不是最讓池青感到頭疼的,比起聲音,他更頭疼身邊這個人。
池青:“我為什麽要去。”關他什麽事。
解臨搭在他肩上的手沒松開,他沉吟了一會兒,說:“你一定要問為什麽的話,可能是因為你故事講得不錯。”
“……”
“你也可以不去,”解臨又說,“不去的話,我們就再回三樓審訊室聊聊你剛好、突然、想起來的那個故事。”
解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著他,雖然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但池青知道接連兩次的“巧合”足夠讓他產生懷疑。
而跟在武志斌身後,晚一步出電梯的季鳴銳看著解臨那隻手,深刻懷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夢裡:“……”
季鳴銳站在原地,恍惚地發問:“斌哥,你看到解顧問的手搭在哪裡嗎。”
武志斌:“看到了,你朋友肩上。”
“怎麽了。”
“……”
原來他沒看錯啊!
這他媽居然是真的!
季鳴銳不信邪,他用力眨眨眼,看到的畫面仍是這一幕,而且他還留意到解臨的手搭上去已經超過十秒鍾,池青卻沒有讓他滾遠點。
……這兩個人什麽時候那麽熟了。
季鳴銳心說,這簡直比那兩起目前還不知道凶手是如何進死者家裡的案子,更讓人感到迷惑。
池青被強行拉去案發現場,案發現場在第一時間被警方封鎖,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入內,即使是進去,也得嚴格按照要求,不得破壞現場。
池青是第一次踏進這裡。
薛梅的房間裡依然有著很濃厚的生活氣息,如果不去看那個曾經冷凍過薛梅屍體的老式冰櫃,以及警方貼的那些封條,會讓人以為這個女孩子只是出了一趟遠門,她很快還會再回來。
現場已經勘察過很多次。
這一次的重點放在“隱私”上,重點檢查隱蔽死角和牆壁。
“針孔攝像機拆除後可能會留下痕跡,但我認為使用攝像機的概率不高,如果用了攝像機,就很可能會錄下薛梅被害的過程,他會在薛梅身亡當天就得知這件事,”解臨分析說,“但他顯然在薛梅被塞進冰櫃後的這一個月裡,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池青正好在看牆壁,他目光落在一片橢圓形的痕跡上,伸手指了指,問:“這是什麽。”
幾人將顏色偏新的那部分建築材料小心鑿開之後,總算露出這面牆本來的面貌——由於裡面那部分新的材料是近期才塞進去的,所以一鑿就一整塊跟著落下來。
牆面露出一個手指粗細的小孔。
武志斌湊上去看,對面是寸頭的臥室,他睜著眼、清清楚楚地通過這個孔,看到寸頭臥室裡陳列的床鋪,廢紙簍,以及鋪在床鋪上的散亂的髒衣服。
池青很早就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秘密。
事態敗露,寸頭坐在審訊室裡,低著頭承認:“是,我是一直在……一直在偷窺她。”
“那個牆面原本就打過孔,我也不是這間屋子的第一任住戶,我搬進來的時候牆面就凹進去一小塊,房東說是之前的租戶想掛海報照片,所以自己往上釘的釘子。”
“我住進來之後就用那個釘子掛衣服,後來釘子落下來的時候,連帶著牆皮也一塊兒掉下來了……”
“那個孔就是這麽來的,”寸頭著急地解釋,“我沒有故意在牆面上打孔。”
這回審訊室裡就剩下兩個人,武志斌和季鳴銳。
池青被解臨帶到觀察室裡,兩個人在觀察室裡坐著,通過擴音設備和面前的玻璃牆,能夠實時監聽隔壁房間。
池青坐在解臨邊上:“剛才去現場就算了,為什麽現在我還不能走。”
解臨面前就是操作台,他將擴音器聲音調小了一些,說:“想聽聽你的意見,順便等會兒一起回去。”
聽意見是假,試探是真。
池青心說,他剛才就不該多和季鳴銳多嘴說那麽一句。
解臨確實是在試探他。
又是路過,又是突然想到一個關聯故事的,這個人自己往案子上撞,他不多想都不行。
但是要說嫌疑,還談不上。
池青既沒有作案動機,也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他,他除了之前住得離案發地近了些以外,並沒有什麽切實可疑的地方。
“看你今天一整天狀態都不是很好,”解臨從邊上拿了瓶礦泉水遞給他說,“剛才在案發現場,斌哥靠近牆面的時候,你往邊上退了好幾步……是今天在外面碰到的人太多?”
池青接過水“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解臨等他喝完水,又很自然地從他手裡把水接過去幫他放桌上,但是沒給池青把手塞回去的機會,他一隻手握著池青的手腕,另一隻手放完水後,直接去摘池青手上那枚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