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組吳志在邊上瞎起哄:“來一個,來一個。”
秘密。
能說出口的就不叫秘密了。
池青身上那些秘密,說出去下一秒恐怕就會被當成神經病送進精神病院。
而且他藏著太久,就算真的有機會說,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池青看了眼瞎起哄的聚會發起人:“你這失戀紀念日,過得倒是挺快樂的。”
吳志一噎:“我其實是強顏歡笑,故作堅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真正的情緒往往不寫在臉上。”
願賭服輸。
池青詢問遊戲規則:“不說的話要怎麽樣。”
吳志推了推桌上那幾杯倒好的啤酒,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壞笑道:“不說的話得罰酒。”
他完全忘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池青在酒吧裡說過他不能喝酒。
池青對著那杯酒看了兩眼,心說果然不該跟他們玩什麽遊戲。
這是個死局,兩邊都選不了。
他正想說“喝不了,再換一個懲罰”,解臨戴著幾枚戒指的手從他身側伸過來,將池青面前那杯酒拿起來,男人分明的骨節捏著泛著涼霧的酒杯。
解臨之前隻戴一枚戒指的時候裝非單身人士就壓根一點也不像,這會兒戴好幾個看著就更不像了。
吳志瞪大眼睛:“不帶這麽作弊的啊。”
他話剛說完,解臨手裡那杯酒已經空了。
解臨把空酒杯放回到桌上,一杯下肚臉不紅心不跳:“他輸了算我的,我代他喝。”
吳志:“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吳志說到這裡話鋒一轉,豎起兩根手指,“代喝得兩杯。”
解臨平時不怎麽和他們一塊兒喝酒,自律得很,每次都是淺嘗輒止,喝個三兩杯就坐在邊上玩手機去了,鮮少能逮到機會灌他酒。
偏偏今天晚上池青像出門沒看黃歷一樣,手氣一輪比一輪差。
桌上那堆酒,解臨喝了半排。
池青總是避開酒精,頭一次有人這樣幫他擋酒,他玩了兩輪就想退出遊戲:“算了。”
解臨:“沒事,又不用你喝。”
池青語氣裡帶著自己都沒注意的擔心:“你喝一瓶了。”
解臨晃晃酒杯裡剩下的酒:“還能再喝幾瓶,放心,我們這種總是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喝酒都跟喝水似的,反正不像你,一杯倒。”
“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也行,”解臨喉結攢動,飲下那杯酒,之後衝池青勾了勾手指頭,“過來。”
解臨微涼的掌心搭在池青頭頂,很輕地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池青:“……?”
解臨:“我懲罰一下你,這事就算扯平了。”
第二輪遊戲換了一種玩法。
改為猜對方手裡的牌,比自己的手裡的幾張大還是小,猜中大小就算贏。
池青趁解臨去洗手間的工夫,猶豫半晌,最後不動聲色地摘掉了手套。
吳志這個人泡在娛樂場所的時間太長,玩什麽遊戲都是信手拈來,手裡的牌明明是幾張小牌,能忽悠地季鳴銳一愣一愣的:“我可告訴你啊,勸你慎重一點,別怪做兄弟的沒提醒你。”
吳志玩得挺上頭的,他灌了解臨那麽多酒,很有成就感。
他手垂在邊上,根本沒注意到一點細微的、像羽毛輕輕落下時的觸覺。
【你現在一定以為我手裡是幾張大牌吧哈哈哈哈哈,我玩這種遊戲還沒有輸過!】
池青垂下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明明最討厭碰別人,也不喜歡讀別人,但心底仍然有個念頭,那個念頭在說不想輸,不想讓解臨再喝酒。
他收回手,在季鳴銳還在猶豫之際,押了個小。
吳志沉默了:“你再考慮考慮?”
池青:“不用。”
吳志死死攥緊手裡那幾張牌:“我手裡的牌真的很大。”
池青:“哦。”
吳志:“……”
解臨回來,吳志已經被灌了五六杯酒:“這人是個BUG,他開掛了吧,怎麽每次都能猜中啊——”被報復的吳志哀嚎了一句,“這不科學,按照概率我總該贏一次吧,他有讀心術嗎他!”
解臨扶著吳志的肩,把他推開,聽到“讀心術”三個字的時候,他愣了愣,然後目光掃過池青摘掉手套的手,轉移話題:“說什麽呢你,你喝了幾杯?”
吳志比劃出一個數字。
和剛才他被吳志灌的酒杯數一樣,一杯也不多,一杯也不少。
巧得他不得不多想。
同時又擔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讓人空前未有地勇敢,也讓人瞬間就變成一個膽小鬼。
介於解臨喝了酒,池青又不開車,兩個人只能找代駕把解臨那輛車開回去。
一路上兩人互相沉默。
但這片沉默裡,似乎藏著一件難掩的秘密。
車緩緩駛入車庫,到達目的地之後代駕把鑰匙送還給解臨。
代駕走後,車裡的空氣愈發稀薄起來,池青聞到一點兒解臨身上的酒精味兒和煙草味道,混雜著一點殘留的香水味,這幾種味道混合成一種頹唐曖昧的氣息。
池青額前碎發遮擋住眼睛,這段時間在家休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白,這個點地下車庫沒有開燈,他坐在黑暗裡,活像一個行走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