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定西在娛樂圈沉浮多年,是個典型的外熱心硬。和寧玦配合營業對他而言是再普通不過的工作,為方便起見,工作之余應避免不必要的交集。
三天之後就是賀定西和寧玦的第一場對手戲。雖然賀定西本人對演戲沒什麽追求,但他還是希望到時候這個人氣偶像不要給他添麻煩。
但俗話說得好,怕什麽來什麽。
開拍那天下起了小雨,南方的冬雨讓人格外難以忍受。賀定西早上起晚了些,快開拍前他才磨磨蹭蹭地來到影棚。
寧玦的助理小葉正在門外抽煙,他見賀定西迎面走來,不自覺地將煙頭熄滅,往邊上讓出一條道。
賀定西剛走進影棚,一眼就看到寧玦正坐在一張案幾前。飾演宦官的老戲骨秦淮海是個遠近聞名的戲癡,此刻他在寧玦面前比劃著雙手兩眼放光,似乎正在給寧玦講戲。
寧玦的妝發已經做好,只是衣服還沒有換,他盤腿坐在案前認真地聽著老前輩講解,長長的發尾臨時用彩色的髮夾挽起。那模樣竟讓賀定西從這個一肚子壞水的人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乖巧。
寧玦察覺到賀定西的視線,轉頭朝他看來。賀定西淡定地撇開眼神,推門進了自己的化妝間。
化妝師見賀定西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豆漿迎上前來:“賀老師,您可算來了!”
賀定西在化妝台前坐下,順手開起了鏡子前的燈,笑著問道:“我來晚了嗎?”
化妝師將桌上的工具箱打開,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只是今天的妝面比較費時,都怪我昨天沒有和您提前說好。”
然而在正式開拍的時候,寧玦的表現卻不盡如人意。無論賀定西怎麽引導配合,寧玦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始終進不了狀態。
賀定西耐著性子在大殿中跪著,任憑奏折在自己身上砸了幾十個來回,都沒砸出霍強強想要的感覺。
“哢!”
導演喊暫停的聲音傳來,賀定西神色漠然地站起身,李安琪怎怎唬唬地拿著他的外套迎了上來。由於在冰冷的石地上跪了太久,賀定西的膝蓋隱隱有些疼。他開始反省自己,為什麽今早在看見寧玦向秦淮海請教的時候,會對一個流量明星的業務能力產生了不切實際的期待。
“定西今天先收工吧,接下來先拍第五十二場。寧玦留下來我再給你講講。”
霍強強結婚後脾氣緩和了不少,演員出現這樣的情況他並沒有生氣,反而耐心地上前和寧玦仔細講戲。
賀定西打量了一眼人群眾正微微低頭聽導演說話的寧玦,抬手摘下腦袋上好幾斤重的頭冠,在工作人員的簇擁下進了休息室。
賀定西今天意料之外地提早收工,偷得半日閑。他想起前日聽肖可然提起夜裡總是咳嗽的事,於是特地讓李安琪吩咐小廚房煲了一鍋羅漢果雪梨湯。
肖可然今天晚上有夜戲要拍,傍晚的時候賀定西提著保溫桶來到片場。他剛踏上肖可然的保姆車,就見到寧玦和肖可然並排坐著,兩人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吃飯。
不知寧玦和肖可然說了些什麽,逗得肖可然哈哈大笑。
“食不言寢不語。”賀定西彎腰走進車裡,溫聲對肖可然說:“先好好吃飯。”
“定西?你怎麽來了。”肖可然見賀定西進來,臉上有些詫異地問道:“吃過飯了嗎?”
寧玦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抬眼打量了賀定西一眼,明知故問道:“賀老師,您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
一時間,賀定西回想起了許多與寧玦相關的花邊新聞。原來肖可然是寧玦出道的那檔選秀綜藝的導師,可以說是寧玦的伯樂,二人在錄節目的時候關系就很親近。寧玦初出茅廬就能接觸到霍強強的資源,除了他自己的流量優勢之外,也是因為肖可然在其中牽線。
肖可然飾演的是女一號長公主的角色,在電影裡與寧玦有不少對手戲。賀定西自己對肖可然的心思不簡單,如此這般推己及人一番,越發覺得寧玦形跡可疑。
心裡幾番起落,賀定西的臉色卻是不變。他大大方方地將保溫桶往小桌板上一放,在二人對面坐下,道:“我給可然送些湯來。你怎麽在這兒,一會兒也有夜戲嗎?”
“沒有。”寧玦毫不掩飾地說道:“我來給可然姐送些水果,順便陪姐姐吃飯。”
賀定西了然地點了點頭,接著意有所指道:“寧玦老師的水果可吃不得,指不定有什麽後手。”
寧玦立即反駁:“哦~原來前幾天賀老師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受教了。”
但凡是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得出來,寧玦指的是前一段日子應援餐車的事。賀定西顯然也聽懂了寧玦的弦外之音,笑道:“禮尚往來罷了。”
寧玦不甘示弱地說:“這份大禮我可擔待不起…”
“你倆都給我閉嘴。”二人你來我往間,肖可然的腦門上暴起了青筋。她忍無可忍地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飯盒,怒道:“要吵架上外頭吵去。”
寧玦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賀定西沒有揪著不放。他打開保溫桶,盛了一碗湯遞到肖可然面前。
車裡有寧玦這麽一大顆電燈泡,縱然賀定西有萬般柔情要和肖可然說,此刻半句也說不出來。
他索性放下保溫桶,起身離開。
肖可然看著賀定西離開的背影,接著和寧玦談起剛才他倆說到一半的話題:“你剛剛不是要我給你講戲嗎。”說著肖可然朝賀定西遠去的背影努了努嘴:“喏,你如果真想拿捏好這個角色,不妨去找那混帳小子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