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時候隻險些被綁架過一次,過程中還懵懵懂懂的,過去十七年可以說是溫室裡保護得最好的花朵,別說沒見識過社會險惡,就是聽都沒聽人說起過。
“然後呢?”江畫嗓音艱澀:“那老流氓是不是...”
“沒有沒有。”光頭見他誤會了,連忙擺手:“我找人打聽過,那小子什麽事兒都沒有,那老流氓一夥當天晚上全食物中毒送醫院去了,他在警察局待了一天,他爹沒去領,就自己回來了。”
江畫長長松了口氣,方才有那麽一瞬間,他大腦一片空白,現在放松下來,心臟還一抽一抽的疼。
他沒調查過越歌,去過陽明區那麽多次也沒切實感受到危險,根本沒有線索去想象越歌的過去。
...越歌也從來不會跟他說。
沒有給他消化的時間,光頭接著說:“之後這小子就脫胎換骨了,有段時間成天在陽明區溜達,開始是找落單的小混混,後來找兩個,三個扎堆的...”
“他找人打架?”
“...不是,他找人陪練。”光頭表情複雜:“而且他也不上去就拿人家練手,就在人家旁邊站著盯著,非瞅得對方先動手,那會兒他才多大,你說這心眼子多不多?”
一波接著一波爆炸的信息量襲來,江畫的神經已經開始麻木了。
他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考慮越歌到底是不是白蓮花,只是憑借本能地去了解光頭口中那個他完全陌生的人。
“為什麽這麽說?”他問。
光頭臉一黑:“因為這樣,後來幾次,那小子把人打得半死,生生把小混混打得報了警,結果呢,他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正當防衛,人又沒打死,當然什麽事兒都沒有。”
江畫:“...”
“這也不算什麽,一個小屁孩,再能打,一群人也能揍死他,最詭異的是,每次哪個幫派商量好給他次教訓,總是堵不到人不說,老大回去的路上還會被那小子反堵著揍上一頓。”
江畫聽得都結巴了:“這、這又是為什麽?”
“有人通風報信唄。”光頭點了根煙,哼笑著說:“那小子長得好又有手段,軟硬兼施收兩個眼線也不奇怪。”
談話到這,光頭就像燙屁股似的坐不住了,他不願再多說,江畫也需要時間消化,
等江畫恍惚離開後,光頭一個人吃著火鍋,確定門口的豪車走遠了,才掏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越、越哥,他走了。”
越歌問:“嗯,聊什麽了?”
“我就說你智勇雙全,辦事特嚴謹,被老爹逼的得...”
“少廢話。”
光頭僵了僵,放低身段討好道:“我...我說了點你小時候的事兒,都是些小事,然後讓他最好別招惹你。”
光頭這會兒心裡非常忐忑,剛才他就借上廁所的工夫跟越歌知會過,當時越歌沒什麽反應,說江畫問什麽,他就答什麽就行,也沒給個范圍劃分。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
“他什麽反應?”
光頭老實交代:“好像嚇壞了,走時還渾渾噩噩的。”
“嗯,知道了。”
光頭聽越歌反應平靜,大著膽子試探:“越哥,你們什麽關系啊?那小少爺是不是找你麻煩?”
越歌嗤笑了聲,笑聲低沉悅耳,說出的話卻不怎麽動聽:“這麽喜歡裝傻,要不要成全你。”
“不不用!我...”
沒等光頭說完,越歌就掛了電話。
光頭混跡陽明區那麽多年,手底下小弟眾多,昨天收到江畫的消息後一打探,其實就得知了江畫這幾個月經常出入陽明區。
不少人都想過在他身上得點好處,反正陽明區沒監控,套個麻袋劫個財,什麽大少爺也得認虧,奈何他和越歌來往密切,還敢打主意的,基本都是剛搬來的。
光頭聽小弟說,有幾個偷偷跟過江畫的,都被收拾得搬走了,也不知道越歌怎麽做的。
想起這人,光頭混了這麽多年,還是直打寒顫,被掛了電話都沒心思偷罵,心裡倒是挺同情江畫那看起來啥都不懂的小少爺的,就算被告知可以隨便說,他其實也隻敢說一些皮毛。
他正同情別人呢,手機嗡得一聲,是被備注為警報的越歌發來的消息。
【警報:陳龍快出院了,五月份之前,你透給他一個消息。】
看到後面的內容,光頭傻愣半晌,預料到什麽,瞳孔縮了縮,慫噠噠的應下了。
......
另一邊,江畫剛乘車開出五分鍾的路程,突然一咬牙,讓司機掉頭往越歌家裡開。
他受不了了,不想再偷偷調查了,這種抓心撓肺的感覺實在難受。
江畫本來就不是藏得住事兒的人,聽完光頭一番話,雖然確實有些嚇到,但結合前因後果以及對越歌的偏向,感性在不斷說服他,就算越歌不是白蓮花,但也絕對算不上一個壞人。
那種生活環境江畫雖然沒經歷過,但他知道越歌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不得不成長的,要不是腦子好使,小時候越歌就被欺負死了。
越想越是那麽回事,江畫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打算等下見面,就和越歌好好聊聊,當面把疑惑都問清楚。
雖然越歌不是一朵傳統意義上的白蓮花,但他對自己卻很好,相處的幾個月,無論補習還是閑暇時,都對他溫柔又耐心,越歌沒有告訴他過去,但好像也沒有騙過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