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只要能看見他就滿足, 什麽只要可以聽見他的歌就沒有遺憾,現在想想,都他媽是在活生生的扯淡。
一個多月過去了,顧展好像每天都活在夢裡。
腦海裡依舊是那人離去那晚的背影,孤獨,蒼涼。
什麽叫心痛?
大概這就是了。
那一刻,看著那個背影,他簡直想直接從這該死的窗台上跳下去,不顧一切地抱住他。
這輩子他就沒嘗過這種滋味,簡直就好像把一顆心生生從中間撕開,左邊是殘存於心的最後一絲理智,而右邊卻是不顧一切的滔天瘋狂。
他一遍一遍地唾棄著自己的怯懦,可又一遍一遍地慶幸著蕭晟的星途沒有受到影響。
他的粉絲甚至還為了他即將到來的生日,買下了一顆星星的命名權。
電視裡正播放著蕭晟的新劇《九玄穹蒼》,顧展天天晚上都抱著遙控器,自虐一般地追著新番。
明明知道越看越難受,可就是忍不住要看。
看著那飄逸灑脫的身影,看著那霧氣氤氳的雙眸,看著那人略顯邪肆的微笑……
世界模糊一片。
客廳的門鎖忽然響了一聲,一個人影走進來,在牆上摸了摸:“怎麽又不開燈?我的哥,你這樣很壞眼睛哎。”
“……別開!”
顧展沒想到周永奕會突然回來,趕緊拿起遙控器,切斷了屋裡的唯一光源。
屋內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只剩下窗外一點余光照射進來。
“吃點兒宵夜吧。”
周永奕頓了頓,也不再執著於光線問題,摸著黑走了進來,將宵夜袋放在茶幾上。
“謝謝。”顧展拿起夜宵聞了聞,是薑汁撞奶。他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去逛深水涉了?”
周永奕愣了愣,後背略微僵直:“……嗯。”
客廳裡很黑,只有窗外照進來的微弱光線。
顧展一口一口地吃著好友帶回來的宵夜,卻沒有細心到發現自己的錢包還放在桌上。
周永奕在他旁邊坐了一會兒,手指在膝蓋上蜷緊又放松地反覆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問出口來。
他站起身道:“我去洗澡了。”
“嗯。”顧展點頭,重新打開電視自虐。
周永奕瞥一眼客廳坐著的人,下定決心般攥緊了手心裡那道遒勁飛舞的字。
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艾倫:173xxxxxxxx。
*
蕭晟如約來到傅一帆經營的咖啡廳。
這是一家頗為私密的咖啡廳,隻對圈內的好友開放,因為剛開不久,人氣還不高。蕭晟估摸著傅一帆約在這裡,可能是想讓他瞅瞅格調,然後沒事兒就幫忙拉幾個朋友來之類的。
果然,剛到門口就有侍者等在那裡。見他一來,立刻將他引了進去。
既然要幫忙打廣告,那麽蕭晟自然得嚴格要求,進來之後便略微挑剔地打量著四周。
燈光、綠植、回廊、布局,饒是以他的嚴苛,竟也得出一個格調不錯的結論。
行吧,既然傅公子這麽有誠意,幫他宣傳宣傳倒也不是難事兒。
蕭晟不緊不慢地跟在侍者後面走著,沒想到穿過重重走廊,進入雅間之後,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晟大。”
那人見蕭晟進來,出聲招呼道。
“……周槍王?怎麽是你?”
蕭晟意外極了。
傅一帆和周永奕認識?怎麽認識的?
“傅一帆呢?”
蕭晟入了座,依舊還是很意外。
“傅一帆?你問的是法拉利狂魔吧。我有事單獨跟你談,所以請他回避一下。”
周永奕習慣性地捏了捏左耳上閃爍的耳釘,指了指桌角的點單器:“喝點兒什麽嗎?”
“花棗茶吧。”
為了保護嗓子,蕭晟不太喝咖啡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兩個人都入了座,周永奕瞥了瞥蕭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關系,感覺他這一個月以來似乎清瘦了許多,下頜的輪廓更深了。
蕭晟似乎感覺到了周永奕一直在看他,但卻沒有抬眼看他一下,只是不動聲色地喝著茶。
他有預感周永奕叫他來是要和他談顧展的事兒,索性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麽藥。
周永奕這人心裡壓不住事兒,他只需要拿起范兒,裝深沉,周永奕很快就會竹筒倒豆子。
但令蕭晟意外的是,周永奕這次竟然很沉得住氣,並沒有直奔主題,而是以一種回憶的口吻慢慢說道:“我跟顧展……已經是四年的兄弟了。”
蕭晟的手頓了頓,透明杯子裡的液體激蕩了一下。
他緊了緊指尖,垂著眼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是嗎。”
周永奕這人表面粗糙,其實內心卻是細膩極了,蕭晟那一瞬間的停頓早已被他盡收眼底。
他思索著,慢慢開口說道:“晟大,我一直有句話想問你,不知道當不當問。”
蕭晟將散發著花棗香氣的杯碟放回桌上,換了個愜意的坐姿:“你問。”
“你對顧展,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周永奕道,“你喜歡他嗎?”
聽見這個問題,蕭晟深吸一口氣,眼底浮現出一絲暗藏已久的隱忍。
他喜歡他嗎?
多麽可笑的問題。
他要是不喜歡他,怎麽會寫出那樣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