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奕一副“你當我傻啊？”的表情：“可他不也睡地上了嗎？”

　　“！”

　　顧展死鴨子嘴硬地偏過了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什麽也沒有。”

　　這話說完，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臉又再次從頭頂紅到了脖子根。

　　“一會兒晟神進來，你別說些沒用的，聽見沒？”

　　周永奕也偏回了頭，一邊操控人物搜房一邊道：“那你到底喜歡他嗎？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空氣凍結。

　　顧展歎了口氣，半晌也沒憋出來一句話。

　　*

　　這天的直播，顧展和蕭晟那邊氣氛變得很是微妙，而周永奕這邊則被星空狂魔用星空砸暈了腦袋。

　　幾乎他玩一局，星空狂魔就扔五萬二，有時看周永奕發揮好了還會加扔，這十個小時扔下來，深藍朔風已經成了周永奕直播間裡的二號老板，名次僅僅次於高居榜首的法拉利狂魔，影轍。

　　“狂魔太多，我想下播。”

　　一局終了，周永奕在浩瀚的星海中惶恐地晃著鼠標，瑟瑟地發著抖。

　　都怪法拉利狂魔留下的陰影太過沉重，以前的他可不是這樣。

　　曾經的他超喜歡這些禮物的好嗎！還曾經變著花樣寫過各種無節操求禮物的廣告詞！

　　現在想想，法拉利狂魔該不會是被他那些無節操的廣告詞給誤導了，所以才千裡迢迢跑來H城盯著他的吧？！_(:з」∠)_

　　……西斯空寂啊親！

　　周永奕說完，蕭晟看一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已經是21:25了，他們三個差不多早上11點就到這兒了，已經播足了他答應星空TV的十個小時。

　　“行，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顧展，我們下播吧。”

　　不等顧展回答，周永奕已經迫不及待地發送了下播通知，跳起來嚷嚷道：“走走走，今兒我請，荷包裡錢多了，燒得慌。”

　　顧展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周永奕收了不少星空。

　　可問題是他手機掉了，吃瓜專屬U盾也沒帶，錢從哪兒提出來？難不成想吃他一頓飯還得先給他買個手機？

　　——虧大了啊。

　　顧展還在和直播間裡的水友們道別，蕭晟卻已經先一步跳了起來：“行，我還是第一次來H城，好多地方都沒去過，當地語言我又聽不懂，你們可得帶我好好逛逛，盡一盡地主之誼。”

　　周永奕自然是搓著手說好。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勾肩搭背地出去了，顧展倒是被當成了空氣，瞬間心裡就有點兒酸酸的。

　　他努力忽略掉這種酸溜溜的味道，把剛才的感覺解釋為被人忽略的不爽。

　　“這附近有條夜市，味道很不錯的。”周永奕搭著蕭晟的肩膀，隨手給他指點江山。

　　他個頭不低，隻比蕭晟矮上個七八公分，在南方人裡算是很高的了。

　　蕭晟哦了一聲，四處打量。帽簷下的瞳仁在霓虹燈下熠熠發光，顯然對H城的夜市很有興趣。

　　顧展跟在後面，和他們倆一比身形就顯得單薄了許多。

　　他在路邊的玻璃窗裡打量著自己的個頭，再看看前方的兩道身影，兩廂一對比，竟然有些失落。

　　在他的記憶裡，父親的個頭也是很高的，可他卻不知為什麽，長到176就不挪窩了。

　　曾經他看見蕭晟個人資料欄裡的183，暗暗羨慕，希望自己也能長到那個高度，可幾年之後，那數字變成了188，他卻依舊還是惱人的176。

　　沒關系，你才剛滿二十歲，你還有機會，也許還能長。

　　顧展對自己說。

　　白天剛下了雨，空氣之中略微有些涼意，路面上有不少積水，顧展滿腹心事地低著頭，跨過了路上的幾個小水窪，卻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經停了下來，吧唧一下撞上了某人的後背。

　　“想什麽呢？”

　　顧展剛抬起頭，就看見蕭晟向他伸出了手。

　　那隻手是真的很大，應該是可以一隻手抓起籃球的程度。

　　顧展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卻感覺到那隻手越過他的肩膀，覆在他的頭頂，接著不輕不重地揉了兩下。

　　“……”

　　顧展的臉瞬間又紅了，他很喜歡被人揉腦袋，而且目前為止這個舉動只有老媽對他做過。

　　蕭晟這麽一弄，真是犯規。

　　“怎麽了？”

　　蕭晟看他神色奇怪，索性彎下了腰，把手撐在大腿上，像和小朋友對話似的，笑意盈盈地揚起睫毛看著他。

　　路邊很黑，只在他們的頭上有一盞白熾燈，那是已經關門的商販為過路的行人特意留下的。

　　燈光下有大大小小的蚊蟲在毫無規律地飛舞著，一隻隻小小的光斑就這樣劃過蕭晟的睫毛，落在他挺直的鼻梁和本就有些微翹的嘴唇上。

　　顧展的心突然就狂跳了起來，他突然就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很喜歡他。

　　不是曾經的那種對偶像的狂熱崇拜，也不是曾經有過的那種僅僅只要看看他就能夠得到滿足的心願，而是一種想要確確實實去佔有、想要真真實實去觸摸、想要完完全全去得到的渴望。

　　這一刻，他一點兒也不想再去顧慮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想再去考慮自己背負的那些巨額債務，也不想去思考今後他們之間會因為階層的不同而產生出多少不必要的問題。

　　這一刻，他隻想就這樣在路燈下擁抱這個他喜歡了很久的人，隻想伸出手去探究那片溫潤肌膚的真實觸感，隻想就這樣貪心地佔有那片幽深雙眸的所有凝視。